帘,垂在旁侧的手约略动弹了一下,转瞬又恢复平静。
软帐纬垂凌空起落,无意由风,不为意中人。
“崔书之复信了?”沈长策坐在桌案边,揉了揉拧起的眉心,哑声问。
他原先吩咐下去,本想着至少大半个时辰才有回信,不料这半个时辰未至,竟就有了回信。
取过下侍手中的信函,展竖在面前。
崔信中列数郓城近几年来由苛税引起的民愤暴事桩桩件件,字里行间表达了对郓城城主的不满,亦将多年来的沉重赋税推与城主,却绝口不提大皇子的暗中授意。其言下之意,便是有意夺取郓城权利。
如此,他倒有些放心了。
崔书之既已表明心迹,万不会中途变卦反讥于他。
目光落至后头,信中又言其知民生之艰,愿为大皇子重揽实权,施利民之事云云。末了还附信说此前府中家丁来报,宗人府丞、钦天监主簿等一众三皇子党羽的肱骨之臣已于两三盏茶之前集结于汾仁殿外,大抵是商讨此事的。他亦指信与陈通判及薛总管一干人,令其赶至宫中。唯今只差个尚在自家府邸的沈侍郎是也。
沈长策眼眸一沉,抬手将信件抛给下侍,待下侍揭开炉鼎将其燃至灰烟再无本来的样貌,方才敛下神色,挥手道:“备马。”
临走之际沈长策下意识地望了望府中寝房所在的方向,略有难色的脸上有一刹的缓神与安然。
最后看了眼那处的苍穹,转身步入相反方向的浅淡夜色。
此时的天际泛起了鱼肚似的白光,像是黑暗之后的黎明,即将喷涌出地线。
兴许他也从来未曾想过,缘起缘尽月岁荣枯竟万般由不得人。
五更天将尽,汾仁殿外群臣拱聚。
沈长策下了马,远远见一俊朗意气书生模样的男子朝他走来,眼带喜色。
“都到了?”沈长策看他一眼,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崔书之稍一愣,顺着眼前男子的视线回身看后头音声朗朗的众臣据理力争的场面,旋即回道:“陈通判犹未至,其他人皆已等候在此。”
沈长策垂头沉吟,笼在袖口处的长指并无节律地打着拍子,片刻复言:“睦州暴雨涉旬,再无解决之法怕是遭人诟病。”
崔书之既有意将郓城纳入自己的势力之内,他自然是要帮他一帮,也好省却接手以后的麻烦事。届时大皇子解了禁,他也算出过谋划过策。
睦州本受崔书之所管,地处西澜以南,是为南面富庶之地。因气候温湿常年陷入洪涝的险境,崔书之接手的这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