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洁!
湛子宸僵在原地,听着那道不属于自己的声嗓在耳中回dàng着,浑身无法动弹。
而后,看着何知秀抱起了俞念洁,将她送进了马车里,这一刻,来自体内另一人的妒意,混杂着他自己的那一份,当即涌上心头。
原来,“他”根本没离开……“他”依然还在,只是伺机而动,等着霸占这副身躯!
后院园子里的白桦树积了一层皓雪,偶有鸟儿停驻在枝头,乍飞起时,抖落细雪纷纷。
花厅的红木美人榻上,一名俏丽的小丫头坐在榻旁,一手扶着榻里的俞念洁,一手端过瓷碗,喂着她服下药汤。
闵鸿与何知秀就站在一旁,隔着数步之遥,看着小丫头喂药。
湛子宸则是坐在一侧的官帽椅上,紧盯着面色苍白的俞念洁。
“她这是什么毛病?”
闵鸿躬身回道:“回王爷的话,据俞老爷的说法,夫人幼时尚不足月便出生,生时又逢寒冬大雪,因此生来便落下了哮喘的病根。”
“哮喘?”湛子宸眉头一攒,下意识看向何知秀,问道:“你也知道她有这个病?”
何知秀始终低着眼,不敢与之直视,回道:“回王爷问话,下官与俞夫人相识多年,情同姊弟,甚早便知道夫人有此病。”
“情同姊弟?”湛子宸眉头一挑,颇是玩味。“你今年多大岁数?”
“下官二十有六。”
“俞夫人多大岁数?”
何知秀有些诧异的抬眼。毕竟,在众人面前谈论女子的岁数,于情于礼实在不合……可此人不是别人,是性情乖张的羲王,想来也并不奇怪。
见湛子宸眸光炯炯,表情颇是冷酷,何知秀不敢多想,只好照实答覆。
“夫人今年刚过二十九岁生辰。”
二十九岁?那么,十年前她嫁给白辰时,已是十九岁,要论婚嫁年纪,确实也大了一些。
湛子宸起身走向美人榻,见状,服侍俞念洁的小丫头连忙放下碗,起身退至一旁。
“她可有好些?”湛子宸问着小丫头。
小丫头是闵鸿的么女,名唤闵蓁玉,她算不上是妙心堂的员工,更不是丫鬟,只是每当遇上俞念洁身子不慡,得有人帮忙她的照顾起居时,碍于男女有别,堂里又多是男子,照顾起来有诸多不便,闵鸿便会让么女前来协佐。
闵蓁玉自幼便跟着俞念洁,很是崇拜这位才貌双全的俞家千金,因此格外粘俞念洁。
此时,她正睁大圆滚滚的眼,像瞧见怪物似的猛盯着湛子宸。
闵鸿低声训斥:“蓁玉,你还傻在哪儿做什么!王爷在问你话!”
闵蓁玉初生之犊不畏虎,竟指着湛子宸,惊奇地喊道:“他怎么会是王爷,他明明就是白大夫啊!”
“你……你赶紧给我跪下来!不许你在王爷面前放肆!”闵鸿急出满身汗,就怕么女得罪了羲王,下场堪忧。
湛子宸只是淡淡睐了小丫头一眼,见她不过十五六岁,眉间未脱稚气,道:“童言无忌,罢了。”
湛子宸立于榻旁,垂睨着榻上的人儿。
只见她秀眉紧攒,面色痛苦,露在被子一角外的小手,五指紧揪。
不知为何,见她如此,他竟有股想握住那只手的冲动。
兴许,是她痛苦的神色,勾起了他的怜悯之心;毕竟,他亦是有怪疾在身的人,发作起来同是疼痛难耐,因此极能体会她此际的感受。
“去找大夫来,把她给我治好。”湛子宸转过身,居高临下的发号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