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贞叹气:“我无法判断你有无骗我,你说的那些也确实是我与她经历过的,我也不知你从何知道这些闺房私密,可我更加相信我所知的。我的夫人,她早已转世别界……”
他不是不思念妻子。但他知道他们夫妻早就缘尽了,她今生是个男子,相貌出众,家世优越,家庭和睦。妇人瞳孔震颤。荀贞低头看着自己所处环境。整个屋子仿佛成了盘丝洞,放梁上落下无数丝线,这些丝线像是有了生命,正试图爬上来将他缠绕。他随意一瞥,发现这些丝线有部分长进自己血肉之中,轻微一扯就生疼。长着丝线的肢体似不受他的控制。荀贞再看向妇人。她身上竟也密密麻麻长着无数丝线。一个词蓦地出现在他脑海——傀儡。挣脱了敌人的文士之道幻境,荀贞发现妇人眉弓隆起不少,整体看着更显硬朗,似乎连骨架也延长几分。暗中之人没想到荀贞会中途醒来,讶异不已,暗中有人道:“上!”试试就逝世了。其中一个犊鼻裈人脉认出躺尸的几人,啧啧道:“老夫当是谁呢,没想到是熟人。”沈德问道:“你认识?”人脉道:“哦,他的文士之道能请灵媒。”一个玩傀儡,一个会请灵。“不怎么厉害但很能糊弄人……”人脉看到荀贞手脚沁出大片的血,沈德先一步上前揭开他袖子,入眼皮肉翻飞,血肉模糊,他道,“这种蛛丝一样的东西长满你身体,你就能被对方控制了。为了降低目标发现异常,这俩还会配合默契,让人沉浸在虚幻之中。”意志不坚定很容易被攻陷的。“控制荀公?怎么想的?”“人有多大胆,就干多大事儿。赌一赌,万一赌赢了呢?荀公位高权重,要是能瞒天过海,他们在朝中不就有人了?日后要做什么事情都方便。风险虽大,但收益动人啊。” 即便不行也能控制人质让王庭投鼠忌器。荀贞:“查查本地官员有几个被控制。”另一个犊鼻裈人脉哎呀了一声。“是个男人。”荀贞瞳孔剧烈颤抖:“谁是男的?”那个妇人竟是男子伪装。荀贞吓得手指发抖,整个人冒冷汗,反应大得扶着木柱呕吐,这一幕把沈德吓住了。几个犊鼻裈人脉也不敢动弹。第二日,荀贞拿到了真正的账目。第三日,相关人等全部押解送去王都。第四日,所有账目都已明朗。贪污极其严重,近乎八成都被本地利益集团瓜分,脏钱洗白之后,进入那俩文心文士手中。沈德怒极:“实在是猖狂,黎庶的农补都被贪了,连去岁分的鸭苗也全都没了。”本地黎庶根本不知道这些消息。王庭收到的消息则是刁民吃尽了鸡苗鸭苗猪苗,连送出去的种苗也被烹煮。幸好此地这两年天时还算不错,否则按照他们这个折腾办法,一旦旱季来了,蝗虫在滩涂大量产卵,兴许就会形成蝗灾肆虐各地,损失无法估计。更离谱的是河堤加固材料以次充好,每年清理淤泥的工程也被低价层层外包给民间。关键是民间工程队伍还不靠谱。沈德以为自己就来治个蝗,没想到连着萝卜带着泥,一拔就拔出来一堆的大小问题。她干脆让官府张贴告示。本地黎庶有什么冤情全部可以上诉。她倒是要看看,这里究竟还藏着什么。结果,问题还真不少。沈德一边处理一边低声咒骂:“……这些个虫豸可真是……这怎么不算一种治蝗?”连轴转了一旬多,终于能稍微喘口气。“荀公的病情可稳定了?”那日后,荀公整个人陷入沉默。三天前倒下,病情来势汹汹极其吓人。偏偏他还强撑着要干活,沈德怎么劝都劝不住。不得已,她只能给王庭送了八百里加急空运。一边走一边想着姆妈现在应该收到消息,不知道会不会生气。走着走着愣住了。“仇叔怎么在这里?”仇叔这会儿不是在凰廷吗?“我就知道,仇叔是不放心我的。”公西仇正倚靠在柱子上,听到动静瞥过来,冲沈德招手。沈德刚上去,他屈指一弹她眉心,笑意得逞:“我是跟着大哥玛玛来的。”“姆妈来了?文武百官还不炸锅啊?”“快去快回,不被发现就行了。”反正糊弄这帮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沈德凑在公西仇身边往屋内看,隐约能透过屏风看到一道熟悉身影:“姆妈是担心荀公的身体?荀公那日过后就看着不太对……”公西仇:“他以为他把老婆转世杀了。”可不得憋出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