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因为你的心性根骨,根本不适合练我的剑法。”先天体质注定,面前少年不适合做那快意恩仇的刀剑客。
“啊!”一声低落,三分恍然,少年眼底光华黯去七成。
“这段时间我以极端苛刻的训练加强你的筋骨,你用功勤奋进步神速,但现在已是你能快速进步的极限,之后便会进入迟滞阶段,你明白么?”声虽冷漠,但出口言辞却是前所未有的耐心。
“涓水足穿石,学生可以继续努力。”
天资平平如何,事倍功半又如何,少年想做只是为故去的家人、为现在的组织贡献自己的一份心力。
己身其他方面才华亦不突出,而杀手与其他人员最大不同就在于,相对更加自由。
病兰:“但成就依旧有限。”
少年:“就算这样,我也不会放弃。”楼主讲话犹在耳畔——
“我放弃了。”微微闭目,蔺雨都强按心头怜悯。
“难道,难道我注定一事无成。”
听到这话,少年心神颤动,开口语调尽染无限低迷,自暴自弃道:“我终究,终究是一个没有用的废人。”
紧攥右拳转而松开,理顺心情的少年将长剑收好负背,跪地叩首:“多谢教练的栽培,师恩深重,学生绝不敢有忘,学生会力求精进,不辱师门。”
大同小异的对话一而再,再而三,接连触动病兰心弦,连带着不知不觉间其人初衷亦为之偏移。
原本蔺雨都只想做学生们杀手生涯中的过客,匆匆来去,待他们毕业后就与包括少年在内的所有人江湖不见。
谁知随着一系列的意外发展,事情开始一点点地偏离病兰计划。
关于这点,最为直观的表现便在于此次胜邪封盾战后,又发现一名少年消失的蔺雨都选择直接前往质询楼主。
寒冰魅风指劲自尺端狂然透出,直朝皇甫霜刃面门打去,尖锐透骨的寒劲掠过之处,水汽凝结白霜经天。
影奔,招落。
只见术者身不动气不移,长袖中忽然闪电般伸出了一只手来,就像是拂起案几上的尘土,又像是折下自家花园中的花朵,神态潇洒而酌定地骈指如刀,黑铁戒尺已然擎在指间。
进招遇到阻碍,掌握戒尺的还珠武训眼神微厉,毫不退缩,身后衣袂飒飒作响,再一发力——
察觉此状,皇甫霜刃微微偏首,像是沐浴后的人都要摔干发丝上的水滴般抽干来路水汽,这凌厉逼人的劲气便奇巧无比地转而沿途凝水为器,非是反攻,而是意在制冷对方躁动神经。
霜化水丝凝带,盘绕缠缚蔺雨都,削减杀手进逼之势,冰带触肤当时,坚实之态几如刚玉,病兰运气冲关,绸带却是碎而不散。
一瞬落差,连鞘古剑已然抵住蔺雨都喉骨,厉杀、反制,攻防尽在电光石火,眼下就听得皇甫霜刃慢慢道:“冷静了吗?”
静默片刻,来者选择妥协,他撤步收回兵刃:“阿离人呢?你将他送去战场了?”阿离是第三位令病兰为之韧性动容的孤儿。
“这是一场人与魔之间的战争,所有人都可以死,唯独你病兰的学生不能死么?”对此,皇甫霜刃的回应也很简单。
“所有人都了解你的心情。”学生能可体谅还珠武训不能出手的理由,从未开口请求一字一句。
“但你,不了解他们的心情。”那是对于血海深仇誓死如归的无悔心情。
皇甫霜刃稍稍活动筋骨,杀手向来属意用剑发声,先声夺人,这也是造成术者身上伤口二度开裂的原因。
当中或许有刻板印象,因为病兰是病兰,任剑谁是任剑谁,旁人或认为不能一概而论。
然操纵人心者总有办法令还珠武训按他所期待的方向发展。
无人知晓,医者用于调节蔺雨都身体机能以期助力对方更进一步权作报酬的亡命水,在迭代发展中曾有产物表现出惑心控人之能。
药物治疗是一个方面,必要时也许还得配合幻术催眠为用。
操梦术于受者而言会是沉沦的开始,但于本就沉沦不醒者而言,这又何尝不是其复苏的全新起点。
斜阳一点点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晚来细雨,梅香坞中,淅淅沥沥的小雨不断,打在花草枝叶上,发出滴滴答答清脆的响声。
迷蒙烟色中一顶油纸伞自停云阁出发,缓缓向龙凤楼靠去,风动掀起衣襟一角,锦绣戏袍在风雨里飘渺轻扬,犹如诗中画里的神仙人物下落凡尘,令人看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