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又忙的焦头烂额的,都抽不开身,只能每个周六都忐忑的守着电话。那时候手机还不普遍,家里有手机的也就那么几人,王江湖和小妹夫妻两共用一部,老大王冬儿和老二王秋月各有一部,但都是她们自己挣钱买的,用的是她们自己的工资。王夏竹没有手机,太贵重的物品她一个小姑娘带在身上也怕有危险,所以除了王夏竹每个周六下午放假的时候,找个小卖部用座机给她和王江湖的手机打个电话外,他们基本上没有其他的联系方式。
原本王夏竹是很期待每个星期六的,不光是因为放假,也是因为她终于可以和家人联系了。虽然她开朗的个性让她在学校里也有不少朋友,出行的时候也大多都是结伴而行,但她内心的孤独只有自己能懂。这么久的时间,只要碰上放假,她每每都像一个孤零零的幽魂一样。特别是到了高三,班里其他的孩子要么一路就有人陪读,要么等到现在这个节骨眼,家里每个星期都会有人来送饭了,她从头到尾孤零零的身影一下子显得扎眼了起来。
那时高三星期六要上半天课的,每周两天的放假时间就压缩成了一天半,像他们这种住宿的孩子一般家里都离的比较远。为了不耽误他们读书的时间,家长要么选择就近找个地方在外面陪读,要么就每个礼拜在家里烧好饭,花点钱买个保温桶装上,乘一早的车出发,等到了,正好赶上孩子中午放学好吃口热乎的。
这些家长一看面容就知道平日里要么是面朝土地背朝天的干农活的,要么就是在外面打工的,但那一天都会收拾的干干净净的,穿的整整齐齐的,昂首挺胸、乐呵呵的跟在自家孩子身后,穿过校园,进入寝室。等到了地方就看到他们大包小包的将手里提的袋子热情洋溢的打开,里面大多是平日里舍不得买的水果、牛奶、零食、饼干,都是怕他们学习的时候饿了肚子特意备下的。各位家长还会特意拿些好分发的东西出来挨个的给寝室里的所有孩子都递一点过去,每次留给夏竹的那份都会多些,因为大家都知道她父母在外面回不来,孩子只有一个人在家。每次当发完一轮东西之后,家长和孩子们还会聚在一起讨论一下哪个东西好吃又不贵、哪个吃了有营养、哪个补脑子,只有夏竹每次都会第一时间避开这些。要不是除了寝室她实在是没什么地方可去,教室好不容易逃开她也不想回,否则她真的很想躲的远远的,因为这一刻的她是最孤独、最想哭的,可偏偏她还要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仅要将眼泪憋回去,还要微笑着回应所有人对她的善意。好在,家长们能待的时间也不长,他们还要赶车回家,而他们这种住宿回不了家的孩子下午也是要回到教室自习和做作业的,老师们也是会过来看看他们,以防他们出意外。
所以每当这时候,她拿起电话打给家人,听到对面熟悉的“吃饭了没?”,她都想哭,可对面紧接着的一句“最近学习怎么样啊?考试考了多少啊?”总是能第一时间将这种悲伤转化为莫名的一种悲凉,特别是后面还往往跟着一堆劝她努力的话。那个时候的她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自己是个考试的机器,学校要成绩、老师也是总拿成绩衡量他们,家长还总是将成绩挂在嘴边,她不知道她只代表成绩还是成绩就已经代表了全部的她。学习的压力压的她喘不过来气,她不明白为什么她已经表明了自己不想读书想去当兵的时候,所有人还要逼着她要成绩,她想逃,她只能奔跑,在学校前那唯一的空地上不断的奔跑。那块杂草丛生的空地就是他们的操场,学校的学生都弃之如敝屣,只有她视若珍宝,好像只有每一次的奔跑才能让她忘却这世间的烦恼。
她的成绩上了高中之后一直就算不上好,特别是物理,她实在是听不懂,可是大家都说了“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所以文理分科的时候,她随大流的选了理科,可真学起来却发现好多东西都那么的晦涩难懂。都说开工没有回头箭,学了就得一直学下去,不懂就是笨,笨就该笨鸟先飞,可她飞不动了,她飞不过物理那座高山,也跨不过数学那道天堑。以她的成绩就算在重点高中怕都是与大学无缘了,何况她读的还是一所普通高中,她内心早就放弃了,可不敢明说。她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快点长大,为什么不能早点选择自己的心之所向,为什么她逃不开这里,她怕父母会伤心,她怕高考成绩出来之后父母会彻底厌弃她。她想告诉所有人她真的有认真学了,可是她的成绩好像不能证明她的这些努力。
这边的她想摆脱成绩的束缚,可上海那边的王春桃却拼命的想用成绩证明自己。她通过努力追赶上了这些年英语上面的短板,她还通过努力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去年的时候她就当上了班里的文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