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死小周不讲情面的数落她好几次。

刘艺菲又不是真不食人间烟火，就感觉很没面子，早记小本本了。

昨晚迷迷糊糊睡着，忘记跟他算账，刘艺菲都打算好了，等他表现不好，晚上必须要好好的奚落回去。

清场完毕，场记啪的打板，就此开拍。

姜泥一脸不忿的站在周余棠背后，似是在打量从什么角度出手刺杀这个冤家。

接过了一身红裙的红薯递过来的信封，周余棠看到了信封外写了个小篆，寅。

这是北凉王徐骁培养的地支十死士的密报。

里边记载的是老黄自从离开了北凉王府后的行程，鸡毛蒜皮，事无巨细，一一记载，清晰明了。

周余棠手指摩挲着信纸，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仔细看下来。

像是在看三年间跟老黄一起落魄江湖行的时光，轻声呢喃道：

“小泥人，你知道吗，老黄原来有个挺有气魄的名字，叫黄阵图……”

“不过他烤的玉米棒子，还真香啊……”

“最好吃的还是他烤的土鸡，为了能吃上那只鸡，我俩差点连小命都搭上了，那味道，一点不比嫩黄麂肉差……”

“他年轻的时候打铁，没存下钱来，后来年纪大了，也没姑娘瞧得上眼，这么大岁数，没讨到媳妇……”

烛光下周余棠的眼神中透着缅怀，原本想要怼上他几句的姜泥，突然住了口。

“你说，我跟老黄干的那些蠢事儿，也都被徐骁看到了吧。”

周余棠那张清朗俊逸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笑容。

三年以来，唯有老黄相伴江湖行，一起经历了许多琐碎但有趣的事情。

这封密信读到了终章，周余棠终于看到了老黄到了东海武帝城，笑容很快凝滞住了，

“剑九黄背匣掠上墙头”

“匣中五剑尽出，八剑式尽出，王仙芝单手应对，共计六十八招”

娱乐圈有一位演员，听他讲台词，能给人以美好的感受。

刘艺菲有幸得到过山下学堂客座教授王志纹老师的教导，并且受益匪浅。

可今天，她竟然在周余棠身上又感受到了跟面对王志纹时同样的感觉。

语速精准、语调和语气控制，如出一辙，声线里蕴藏情感，似是在无意间就能触动人的心弦。

“末，剑九出，如银河倒挂，毁尽王仙芝右臂袍袖。”

“王仙芝倾力而战，剑九黄单手单剑，破去四十九招，直至身亡”

周余棠看信的时候，脸颊肌肉不自觉的细微抽动，无言的悲恸在他脸上流淌。

“剑九黄，经脉俱断，盘坐城头，望北而亡，死而不倒”

“观海楼内，青衣曹官子赞誉，剑九六千里一出，天下再无高明剑招”

看着这封密信上面言简意赅的字，他好像看到了那个油尽灯枯的老头。

在夕阳下独坐城头，用尽所有眷恋的眸光望向北方。

说好的风紧扯呼，打不过就跑呢？

周余棠背脊挺直，巍然端坐，低头看信。

空气安静了半晌，他终于轻声道，“小泥人，煮些黄酒来。”

推近景镜头才能看出，此时周余棠的眼眸当中，漾动晶莹的亮光，无时不刻的传递着一种难过的情绪。

世子殿下在看信，而姜泥在看他，红薯先看徐凤年，再定定的看着姜泥。

三号机的近景镜头给到了身旁的姜泥。

原本口口声声要杀周余棠的小泥人，这时候却没有任何动作。

“现在就喝吗？”

“想喝了。”

因为老黄最喜欢喝的就是黄酒，他还欠老黄好几壶黄酒。

可惜，还不上了。

周余棠眸中让人心碎的清澈与哀伤，却又转化为了一抹坚定的神采，那是整个世界都为之让路的决心。

真诚的情感，永远都是最能打动观众的。

“完美！过了！”

监视器后边的李木歌，身子无意识的前倾，紧盯着监视器里的画面，眼睛像是手电筒亮起的两道光。

最后兴奋到从导演的位置上站起身来。

李木歌已经不止一次跟周余棠合作了，但每次都会被惊艳到。

比起原著小说足够篇幅的铺垫，电视剧为了叙事节奏，将剑九黄的戏份进一步压缩。

如何刀起来有感觉，李木歌考虑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