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骤然离世,无论是自戕还是为人所害、方氏之内必已大乱,加之如今朝内骊山金雕一案尚未平息、东宫又在悬崖之畔,他所面对的情势……已然艰难到旁人无法想象。
……他该怎么办?
她坐在平芜馆四四方方的小院子里,抬目时仿佛还能看见两日前他在这道门外低头宽慰她的样子,声息平缓眉眼深邃,在她眼中原本就像平芜之外的连绵春山。
……她忽然很想见他。
尽管她知道……即便见了自己也什么都做不了。
这一面来得很快。
方氏主君骤然薨逝,几乎满长安的名门贵胄都要赴其府上吊唁,宋氏自然也要去的,乘车之时却见城中道旁萧索冷肃,间或还见西都百姓披麻戴孝焚烧纸钱,东西两市皆有停市哀悼的传闻,自古繁华的天下第一帝王州像是忽而萧条起来了,明明天未大雪却又分明被裹上了一层霜白。
……便是帝王大丧也不过如此。
宋疏妍透过车牖默默向外看着,心头的沉重与悲凉之感又莫名翻涌起来,即便她与那位声名煊赫的方氏主君仅仅只有一面之缘,即便她年纪尚轻、并不像这城中许多百姓那样亲眼见他带兵平乱舍身护国,可近乎庄严的敬意却依然在心下升腾,她一时亦难以解释它的来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