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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海棠破愁(蕊姬篇)2

卧闻海棠花,泥污燕脂雪。

我在房中苦等了一日,直到第二日清晨才等到有人把她抬回来。

我拒绝了他人的帮助,一个人默默的将海棠身上本就破碎的混着血痂的衣裳一一剪去,又拿着帕子和药粉替她细心的处理着伤势。

待海棠醒来,我们二人心照不宣,我什么也没问,她也什么都没说。

自那以后,我们的生活明显有了改善,南府管事对待我们也客气了许多。

只是每隔上半月或是一月,她总要出门一次。

好在,她再没有如第一次般那样伤痕累累的狼狈时候了。

后来我才知道,海棠的第一次,是后悔的。

可是贵人面前,哪里由得我们这些下等人说不。贵人用了武力,勉强使她屈服。

自那之后,海棠仿佛就认命了。为了生活,她辗转在多个达官贵人身边。

虽然落入风尘,双手不能再弹琵琶了,但凭着海棠的容貌和性情,她依旧是普通人不得染指的高岭之花。

我们二人朝夕相伴,互相扶持了许多个春秋。我知道,海棠从未认命。

这么多年过去,海棠平日里还是会在屋内坚持给双手涂着药。虽然收效甚微,可她从未放弃。

她私下开始教我弹琵琶。可我没有天赋,比之琵琶,我更擅长的是月琴。

我说,等我以后做了月琴的教习先生,一定会为海棠寻来最好的药。让她不必再委身于不喜欢的人了。

海棠依旧笑容浅淡,可那一次,她没有再拒绝我的拥抱……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

直到那天,南府管事的说,宫中要挑一些琵琶伎给皇上献艺。

与管事一同来的,还有一个面相慈祥,却隐有刻薄整肃姿态的老嬷嬷。那老嬷嬷说,若是有人得幸入了皇上的眼,她就答应那人一个条件。

我知道,之前弄伤了海棠的高家小姐竟然在宫中坐到了嫔位。

而这老嬷嬷身后的主子,就是为了打压高家,顺带着在皇上身边安插棋子,才特意到南府挑琵琶伎的。

后宫中明争暗斗,防不胜防。我自知愚笨,原是不愿掺和这样的事情。

可事涉海棠,我到底还是赌了一把,私下寻到了老嬷嬷。

就这样,我凭借着俏丽的容貌入了宫,成了南府里唯一可以使用象牙制作的凤颈琵琶之人。

而海棠,也因为那一个条件,得到了最好的医治,很快又恢复了往昔琵琶圣手的名望。

海棠得以挣脱泥沼,不再靠卖笑为生。而我,却彻彻底底的坠入了深渊。

我遵着太后主子的意思,以一手不甚娴熟的琵琶技艺入了皇上的眼。

皇上想如何调教我,我就如何做。很快我就得了皇上欢心,成为了登基后第一个被封的妃子。

皇上说我容貌可爱,偶尔使小性子的时候也不失锋芒,像极了一朵含苞带刺的玫瑰花。所以给我取了“玫”字作为封号。

太后让我想办法扰乱后宫,让她得以借机掌控六宫之权。我虽不明白,太后已然坐上了天底下最尊贵女子的位置,为什么还对权力有着那么大的渴求。可我还是一一照办了。

有着一半太后的授意和一半我自己的私心,我最先针对的人自然是高曦月。

太后告诉我,这宫中最得圣心之人是娴妃如懿,而高曦月向来与如懿不睦。

于是,借着御园赏梅一事,我主动巴结如懿,伺机嘲讽高曦月人老珠黄。

高曦月果真沉不住气,命一个粗鄙的太监将我的脸扇的红肿一片。而原本还与我能说上两句的如懿,却冷眼旁观,不曾出口阻拦过半句。

都说皇后贤良淑德,是天下女子的典范。我本以为皇后的到来是一场转机,没想到,皇后居然也不管不顾的保下了高曦月。

不过,我这苦肉计也不算白挨。

至少,我与高曦月结仇之后,如懿倒是愿意提点我一二,我也算是站稳了阵营。

如懿说,她只是妃位,明面上不可顶撞皇后。她早就窥见了皇后的黄雀在后,所以才不好出面替我说话。

我猜不透她究竟是真情还是假意,但只要能让高曦月不痛快,我就乐意。

我舍了一张脸去,换得高曦月从嫔位被降为了贵人。只可惜,我因容貌被毁而沉寂的一年中,高曦月又很快复了宠。

我无奈又不甘,皇上对我的新鲜劲儿已过,我荣宠不再,只得默默蛰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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