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归来的路途上,鹧鸪哨三人皆是形容枯槁。红姑娘的软剑缺口密布,剑穗上还凝结着黑色的毒痂;老洋人中毒的手臂虽暂时压制住毒性,却始终泛着青灰之色;鹧鸪哨腰间的打神鞭沉寂如死物,再无往日的灵韵。当他们行至一处名为“落魂镇”的边陲小镇时,夜幕已至,镇中却不见半点灯火,唯有此起彼伏的啜泣声在街巷间回荡。
“不对劲。”鹧鸪哨握紧追魂索,警惕地扫视四周。月光下,家家户户的门窗都用黑布蒙着,门板上贴着倒转的符纸。老洋人举起长枪,枪尖挑起一户人家的门帘,屋内漆黑一片,唯有供桌上的长明灯忽明忽暗,照见墙上悬挂的白幡——上面赫然画着半朵曼陀罗花。
红姑娘从怀中掏出竹筒,筒中萤火虫本应散发绿光,此刻却呈现出诡异的幽蓝。“这些萤火虫能感知邪祟,此处怨气之重,堪比幽冥海。”她话音未落,镇口突然传来铁链拖拽的声响,十三具身着古滇巫教服饰的干尸鱼贯而入。这些干尸关节扭曲如蛇,眼窝中跳动着豆大的鬼火,手中握着的青铜铃铛每摇晃一下,便有黑色雾气从铃口溢出。
鹧鸪哨甩出追魂索缠住为首干尸的脖颈,用力一扯却发现干尸皮肤坚硬如铁。干尸张开腐烂的嘴巴,喷出腥臭的尸毒,他连忙侧身躲避,追魂索上的倒刺竟被腐蚀得扭曲变形。红姑娘甩出浸满雄黄酒的软剑,剑刃划过干尸身体,却只留下一道白痕,反倒是雄黄酒沾染之处,干尸的皮肤开始冒出黑色气泡。
“它们的弱点不在皮肉!”老洋人挥舞长枪挑飞一具干尸,枪尖刺入其胸腔时,触到了硬物。他运力一挑,竟从干尸体内挑出一枚核桃大小的黑色珠子,珠子表面刻满咒文,干尸瞬间化作一堆白骨。“是巫教的‘聚魂珠’!毁掉珠子才能消灭它们!”
三人立刻改变战术,鹧鸪哨用追魂索缠住干尸,红姑娘的软剑封锁其行动,老洋人则瞅准时机击碎聚魂珠。然而,当他们毁掉第十具干尸时,地面突然裂开,无数细长的黑色触手破土而出,这些触手顶端长着吸盘,吸盘中央竟是人的舌头,正不断发出孩童的啼哭声。
红姑娘被触手缠住脚踝,吸盘上的舌头瞬间贴住她的皮肤,一股冰冷的力量顺着血管蔓延。她强忍着寒意,掏出火折子点燃腰间的硫磺粉,火焰燃起的刹那,触手发出凄厉的尖叫,松开她缩回地下。但更多的触手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三人逼至镇中央的城隍庙前。
城隍庙的大门紧闭,门上贴着的符咒已全部变黑。鹧鸪哨正要推门,门却“吱呀”一声自行打开,庙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供桌上摆放着七个盛满鲜血的陶碗,碗中漂浮着婴儿的脐带,而神像前的蒲团上,坐着一个身披黑袍的人,背对着他们轻轻摇晃着手中的拨浪鼓。
“你们终于来了。”黑袍人声音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烛龙的苏醒需要祭品,而这座小镇,就是最好的血池。”他猛地转身,露出一张布满蜈蚣状疤痕的脸,左眼位置空空如也,右眼却闪烁着与冰渊中神秘人相同的红光。
老洋人怒喝一声,长枪直刺黑袍人面门。黑袍人不闪不避,待长枪即将触及面门时,突然张口咬住枪头。他的牙齿竟如钢钳般坚硬,生生将枪头咬下一块。鹧鸪哨甩出追魂索缠住黑袍人的手腕,却见其手腕瞬间化作一团黑雾,追魂索穿过黑雾,钉在墙上。
红姑娘趁机将火药弹掷向供桌,爆炸声中,七个陶碗全部碎裂。鲜血溅在神像上,神像的眼睛突然转动,张开嘴巴吐出一道黑色光柱。光柱中浮现出无数婴儿的面孔,每一张都带着痛苦的表情。黑袍人发出癫狂的笑声:“晚了!血祭已完成,烛龙的爪牙即将...”
他的话未说完,城隍庙的屋顶轰然炸裂,一只巨大的爪子从天而降。这爪子覆盖着暗红色的鳞片,指甲缝中嵌着人的骸骨,每一根鳞片上都刻着曼陀罗花的图案。爪子落地的瞬间,整个小镇开始下沉,四周的房屋纷纷倒塌,露出地下深埋的巨大祭坛——祭坛中央,一口刻满咒文的青铜棺椁正在缓缓升起。
鹧鸪哨看着棺椁上的咒文,与冰渊中封印烛龙的符文如出一辙,心中大惊:“他们是想借这座小镇的生灵,复活烛龙的分身!”他握紧打神鞭,试图唤醒其力量,鞭身却只是微微颤动,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嗡鸣。红姑娘从行囊中翻出在正气观所得的朱砂墨,在地面画出八卦阵图,老洋人则将剩余的陨铁碎片嵌入阵眼。
然而,黑袍人挥舞手中的拨浪鼓,鼓声如雷,震得八卦阵图上的朱砂四处飞溅。棺椁的盖子缓缓打开,一个浑身缠绕着锁链的身影从中坐起。那身影形似人类,却长着三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