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的土壤里,扎进每个人的心里,才让这朵花,开得如此动人。
下午,砚之开始给腊梅花授粉,用老人教的毛笔蘸粉法,笔尖的黄色粉末落在纸上,像给书稿撒了把星星。“这样才能结果,”老人帮她扶着花枝,“你祖父说‘开花不是目的,结果才是圆满’。”
砚之的笔尖碰到花瓣时,突然发现花托上刻着个极小的“远”字,想必是祖父当年在种子上做的标记,被岁月带到了花托上,像个永远的印章。她把这事告诉老人时,老人只是笑,说:“他呀,什么都想留个记号,怕时光忘了。”
傍晚时,夕阳把花架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条通往过去的路。砚之坐在竹椅上整理书稿,老人在旁边编竹篮,竹条的清香混着花香漫了满院。“这篮给你装书稿,”老人把竹篮递给她,提手上的红绳系成了个同心结,“等你回城了,带着它,就像带着静远堂的春天。”
砚之摸着竹篮的纹路,突然不想走了。她想看着腊梅结果,想尝尝用果子酿的酒,想把祖父的书稿写完,想在每个春分,和老人一起种下新的种子。“我再住些日子,”砚之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笃定,“等它结果。”
老人的手指在竹篮上停顿片刻,眼里的光像被点燃的灯:“好,等结果。”
那天夜里,砚之在书稿的最后写下:“静远堂的故事,从来不是结束,是新的开始。就像这朵腊梅,花谢了有果,果落了有籽,籽落了有根,根扎了,就永远都在。”她写这句话时,窗外的月亮刚好升到花架正上方,把花瓣的影子投在纸上,像给文字盖了个银色的章。
葡萄藤的卷须己经缠着腊梅的枝桠往上爬,在月光里轻轻摇曳,像在为即将到来的结果打着节拍。砚之知道,故事还在继续——花瓣会慢慢凋谢,花托会鼓成小小的果子,书稿会在秋天结集出版,那坛米酒会在结果那天被喝完,而她和老人,会守着这院里的草木,守着这些慢慢生长的圆满,看腊梅如何从朵花,长成挂满果子的树,看那些看似散落的时光碎片,如何在思念里慢慢拼出个圆,温暖每个平凡的清晨与黄昏。
她把书稿放进竹篮里,红绳的同心结在月光里闪着光,像个永远的约定。远处的蛙鸣混着虫叫,像首温柔的摇篮曲,在静远堂的暮色里轻轻流淌,伴着那朵刚开的腊梅,和那些永远在生长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