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顺着电缆流进机组,与红泥里的液体混在一起,在电弧中发出暗红色的光,像某种诡异的燃料。
发电机的轰鸣达到顶峰时,小年的意识开始模糊。他仿佛看见老刀站在红泥地里,手里举着青铜镜,对着朝阳微笑;看见1980年的值班员们在机组前合影,脸上带着希望的笑容;看见师祖在破庙里放下铜镜,转身走进红泥坳,背影决绝得像赴死的战士。
“原来这就是血契……”他想笑,嘴角却涌出腥甜的液体,“不是诅咒,是传承。-优*品~暁?说^徃′ ·埂,辛^最!快¨”电流还在继续,红泥在电弧中慢慢凝固,变成青灰色的硬块,像被石化了。人影的轮廓在电流中渐渐清晰,露出里面的白骨,手里还紧紧攥着半块青铜镜,与破庙里的那半形成了完整的圆形。
发电机的轰鸣声突然减弱,电流中断了。小年瘫在地上,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后颈的血契花纹不再发烫,变成了暗褐色,像块干涸的伤疤。红泥地彻底凝固了,裂缝里的丝状物全被烧焦,散发出硫磺的味道,像老刀撒的驱邪粉。
他挣扎着站起来,发现三号机组的外壳上,映出个完整的三足鸟影子,是电流和红泥共同作用的结果,鸟的腹部不再有洞,而是填满了暗红色的纹路,像无数条缠绕的血管。“结束了?”小年喃喃自语,却不敢相信。
发电机房外传来鸟鸣声,是清晨的麻雀,在枝头叽叽喳喳,像在庆祝什么。小年走到门口,发现红泥坳的方向泛着正常的晨光,不再是诡异的暗红色。山路上的红泥都凝固了,变成青灰色的石板路,上面印着无数细小的脚印,像所有被困在红泥里的灵魂,终于找到了出路。
他摸向后颈的血契,花纹还在,只是不再发烫,像块普通的胎记。背包里的日记被血水浸透,字迹模糊不清,只有最后一页的水电站地图还能辨认,上面用红笔圈着个小小的红点,标注着“下一个祭坛”。
小年突然想起老刀推他时的眼神,那不是绝望,是解脱。或许成为祭品不是结束,是另一种形式的自由——至少不用再被红泥追着跑,不用再担心血契发作,能像1980年的值班员、像师祖、像老刀一样,成为红泥坳的一部分,守护着某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走到配电箱前,重新接好电缆,按下了启动键。发电机再次轰鸣起来,电流顺着凝固的红泥蔓延,在山坳里形成道无形的屏障。这次,他没有成为“引子”,只是个普通的守庙人,像无数前辈一样,用自己的方式,暂时稳住了红泥坳的邪物。
朝阳升起来时,小年坐在三号机组上,看着红泥坳的方向。远处的破庙里,青铜镜在神像胸口泛着幽光,镜面的黑影里,再也没有那个满身红泥的轮廓。但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当红泥再次软化,当三足鸟的影子重新出现在机组上,会有新的人来到这里,带着新的青铜镜,续写这段关于血契和传承的故事。
他从怀里掏出那半块青铜镜——是刚才在人影手里发现的,不知何时被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镜面己经被电流灼得发黑,却依然能照出人影,只是这次,镜子里的人是他自己,后颈的血契花纹清晰可见,像个永远的印记。
发电机的轰鸣声在山谷里回荡,像首低沉的歌谣,唱给所有埋在红泥里的灵魂听。小年的目光投向日记上标注的“下一个祭坛”,那里或许也有三足鸟,有青铜镜,有等待传承的血契。他的脚步没有动,因为他知道,自己会留在这里,守着三号机组,守着凝固的红泥,等待下一个拿着洛阳铲的人,等待下一个故事的开始。
风从发电机房的破窗灌进来,带着远处的花香,不再是红泥的腥气。小年的嘴角终于露出丝微笑,他知道,这不是结束,永远不会是结束——红泥坳的秘密,会像电流一样,在时光里永远流动,永远传承,首到某天,有人能真正解开血契,让所有的灵魂,都得到真正的自由。
小年在水电站守到第三个满月时,红泥地的青灰色硬块开始出现裂纹,像冻了一冬的河面要化开。他蹲在三号机组旁给电缆接头缠胶布,发现裂缝里渗出些暗红色的黏液,滴在发电机外壳上,瞬间晕开朵血花,与三足鸟影子的纹路严丝合缝。
“比预想的早了七天,”他摸出日记,最后一页的红笔标注被黏液浸透,“下一个祭坛”的字样变得模糊,只剩个暗红色的圆点,像颗正在流血的痣。后颈的血契花纹突然发烫,比上次在发电机房时更剧烈,像有团火在皮肤下游动。
夜里值班时,小年听见水电站的蓄水池传来奇怪的声响,像有人在水底敲石头。他举着探照灯往池里照,水面泛着诡异的荧光,青灰色的池壁上,不知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