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小炤完全消失,一个老者不知何时出现在阿发身旁——正是那个一头撞死的老汉。
“啧啧啧,”老者摇头感叹,“狗日的屁眼黑起来硬是无情,我撞死都没望一眼……你为何还不唤醒他?”
阿发摇头,“不能操之过急。”
“这位公子,你真的懂了阿发讲的话么?”灵儿心语道。
洪浩微微苦笑,“似乎仿佛大概是懂的。”先前墙上出来的,只有另一个自己和另一个小炤,并无灵儿——这意味着,灵儿没有跟随黑化洪浩,想是回葬兵洞了。
洪浩与小炤终于抵达波罗寺庙门时,己是傍晚时分,庙里响起了暮鼓声。
“笃笃笃——”洪浩小心敲门。
“阿米托福,波罗寺乃修行寺庙,不接待云游僧,善男子,善女人。·优′品?小~税,徃* ′已-发/布¢罪~欣!璋-结*”大门未开,只从内里传来一个稚嫩的童声。
“开门开门!”小炤却不管那许多,娇声喝道:“我们不是善男信女……”
洪浩赶紧阻了小炤胡说,沉声道:“不二门洪浩,前来拜谒各位大师。”
“吱呀——”随着户枢沉涩的声响,大门开了一条缝,一个小小光亮的脑袋探了出来。
小沙弥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洪浩:“施主就是灭世魔尊?看着也不怎么像……”
洪浩错愕,“小师父何出此言?我不过是……不二门的一个普通修士。”
“观灭师兄讲了。”小沙弥首言不讳,“若是洪施主的师父救不回来,洪施主就要入魔。”
洪浩心中大为惊骇,一来这小沙弥不过七八岁模样,竟然是与观寂观灭这等得道高僧是同一辈分;二来观寂观灭似乎对他的变化了如指掌。
当下呐呐道:“不会的,不会的,我要报仇也只找仇家报仇,不会……伤及无辜。”
小沙弥摇摇头,“阿米托福,我不信。”
洪浩也懒得解释,只道:“我从西空山大师处知晓,观寂观灭大师为了不二门,带了波罗寺高僧前去水月山庄相助我师父,结果,结果只剩观寂大师……不知他回来了没有?”
小沙弥叹一口气,“观寂师兄还未回来,你先进来吧。师兄交代过,若是洪施主来了,须好生招待。”
“既是如此,有劳小师父。”洪浩小炤便从隙开的门缝进到内里,小沙弥随即又关上了庙门。
小沙弥将洪浩带到往生殿,殿内檀香袅袅,数十盏长明灯如星辰般闪烁。
小沙弥踮起脚尖,指着最前排一盏己经熄灭的青灯:"这是观海师兄的灯。指头转动,又指着另一盏己经熄灭的青灯,“这是观月师兄的灯……”
他指一盏灯便说出一位高僧的法号,语气平静。
洪浩心中沉重,这一盏灯便是一位高僧的性命,虽讲是自愿前往,但总是为救他不二门大娘牺牲。
小沙弥踮起脚尖,指向大殿最深处一盏摇曳不定的青灯。那灯焰细若游丝,在无风的殿内忽明忽暗,仿佛下一刻就要熄灭,却又倔强地重新亮起。
“师兄说了,”小沙弥突然压低声音,“只要此灯还亮着,大娘元神便还未消散。他们知晓此行凶险,出发时带了往生金钵”
洪浩浑身一震,连日来紧绷的心弦突然松动。他伸手想要触碰灯盏,又在半空停住,生怕惊扰了那缕维系着希望的火光。
出家人不打诳语,洪浩第一次确切知晓大娘元神还在,心中欢喜不言而喻。之前都是猜测,并无小沙弥说得这般笃定。
“既然观寂大师的灯还亮着,为何他不返回寺中?”
“阿米托福,施主你也瞧见了,我师兄的灯火如此微弱……”小沙弥担忧道:“必是受伤极重,无力返回。”
洪浩急道:“那小师父可知你师兄现在何处?”
“本来出发时告知我是西空山,借西空山老和尚之力护你师父……”小沙弥长叹一口气,“但昨日西空山老祖讲并不在西空山,故而眼下在哪里,我也不知晓。”
……
传送阵的余波散去,观寂踉跄一步,险些栽倒。他右臂齐肩而断,左腿自膝以下消失,百衲衣早己被血浸透,干涸的金色血痂在烈日下泛着微光。他勉强稳住身形,低头看向怀中紧抱的??往生金钵??,钵中青光微弱,彩衣仙子的元神如风中残烛,忽明忽暗。
“秃驴……还活着没?”彩衣的声音虚弱,明明心怀感激和关心,却仍带着那股熟悉的刻薄。
观寂咳出一口金血,勉强笑道:“阿弥那个托仙子的福,老衲暂时还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