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我等先行告退,不打扰楼主休息了。”
玄采依旧没有说话,目光重新落回怀中那懵懂的小脸上,好像外界的一切都己与她无关。
远离玄采小院的僻静山谷中,两个鬼鬼祟祟的少年躲在密林中,正偷偷窥视一名刻苦练剑的女子。
“是不是有些不对劲?”原来却是谢籍这小子心眼多,拉着王乜去而复返。他先前和王乜探查轻尘时,还未咂巴出滋味,后来却越想越不对——五师叔的顿悟太过突兀。
或者讲不是顿悟本身有什么问题,而是顿悟结果有些不对。
轻尘过往的剑道,如同一位严谨的书法大家,数十年如一日地临摹着最正统的楷书。她的剑法讲究心如止水,剑如寒冰,每一招每一式都力求精准完美,毫无破绽。那是一种建立在深厚根基之上的“正楷”剑意,横平竖首,点画分明,法度森严,每一笔都凝聚着经年累月的苦修与沉淀。*微·趣·小·税+ `免/费\岳.黩+
可如今她所展现的,却是一种截然不同的笔锋。
这新的剑路,灵动迅捷,流转自如,充满了瞬间的爆发与连绵的攻势,乍看之下,竟似书法中追求笔断意连、气韵贯通的行书。行书之美,在于它是在楷书严谨法度的深厚根基上,自然生发出的意趣与节奏,是书写者性情与功力的水乳交融,是历经规矩束缚后破茧而出的从容与飘逸。
然而,轻尘此刻的行书剑意,却如同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它缺少了那份从楷书根基中自然过渡,水到渠成的气韵流转。没有那份在无数日夜揣摩体悟中,于规矩法度间渐渐生发出的个人意趣与从容气度。
就像一个刚刚学会临摹,连永字八法都尚未精熟的蒙童,突然间挥毫泼墨,便写出了一幅看似笔走龙蛇、气势磅礴的行书大作。行笔或许流畅,形态或许漂亮,但那根基何在?那支撑起这份流畅与气势的深厚功力与自然感悟,又从何而来?
“狗日的,是有些不对劲……”王乜挠挠头,小声嘀咕道:“不过我讲不好……”他是茶壶装汤圆——有货倒不出。莫法,念书时逃课太多。
“嘘……小师叔怎么来了。”
原来洪浩在山庄遍寻不见谢籍,不觉转入此中来。
正好轻尘又是一剑刺出!一道凝练如实质的寒光剑气撕裂长空,带着一股斩断一切的决绝气势,轰然击在不远处的山壁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剑痕。
洪浩心中一凛,瞳孔骤然收缩!
这道剑气……这股凌厉到极致、却又冰冷到毫无生气的剑意……为何如此熟悉?
那是一种摒弃了所有情感羁绊,只追求纯粹毁灭与杀力的冰冷意志。一种将自身也视为杀戮工具的极端状态。
“老爷……”灵儿心语道:“这剑气……你不觉得熟悉么?”语气带着一丝嘲讽……和鄙夷。
洪浩心头猛地一跳!他当然熟悉——这是他人生至暗时刻的气息。
“凌厉无匹,斩断一切……毫无生机,冰冷无情……像不像……像不像老爷当年在通天山庄,被怒火和杀意吞噬时……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气息?”
或是想要洪浩惕厉警醒,灵儿有意提起他这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灵儿的话如同惊雷,在洪浩脑海中炸响。脑海中瞬间闪现猩红碎片:通天山庄的血海尸山,那为了复仇而摒弃一切怜悯、只余杀戮快感的冰冷状态……那种力量虽然强大,却如同跗骨之蛆,险些将他彻底拖入深渊!
“五师妹……”洪浩再也忍不住,几步上前急忙开口,“赶快停下。”轻尘是黄柳表姐,虽然大他一截,但进入师门较晚,排行在他之后。
轻尘瞧见洪浩也是一愣,这不二门的大忙人今日怎会有闲情逸致来瞧自己练剑?
“洪师兄何事?”她缓缓转过身,清冷的脸上带着被打断修炼的不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汗水浸湿了她的鬓角,脸色因长时间运功而显得有些苍白,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锐利。
“呃……你的剑不对。”洪浩认真道,“不能再这样练。”
谢籍和王乜虽然都瞧出了轻尘剑法的不对,但远没有他这般刻骨铭心的亲身经历体会。
轻尘眉头一蹙:“师兄何出此言?我剑法精进,有所领悟,破境在望,有何不对?”
“精进?”洪浩缓缓摇头,“五师妹,你告诉我,你方才练剑时,可有半分对剑道的感悟和喜悦?还是说……你心中只剩下如何更快、更狠、更有效率地斩出下一剑?!”
轻尘的身体猛地一僵,洪浩的话,如同锋利的针,精准地刺中了她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