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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枳仿佛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瞳孔骤然收缩,又猛地放大。
他僵坐在那里,所有的线索碎片在这一刻被苍游的话强行拼接起来,一幅清晰而残酷的图景在他脑海中豁然展开!
暴雨将至前,她早已预判天灾不会如预期般引发洪水泛滥,却不动声色!
她看着他如跳梁小丑般,为了囤积居奇、大发灾难财而疯狂收购粮食药材,她便顺势也暗中大肆收购,甚至利用他急切的心态,派人伪装成不同买家,主动哄抬粮价,高价卖给他粮食。
待暴雨过后,梅雨绵绵,他囤积的粮食成了烫手山芋,急于抛售止损时,又是她,设下重重障碍,逼得他只能以远低于预期的价格,将辛辛苦苦囤积的巨量粮食,亲手送到了她手里!
她转手就用这些粮食,开起了工坊,酿造价值翻倍的酒醋!
一场精心策划、环环相扣的骗局!
一场针对他瑾王府银库的洗劫!
“好!好一个安澜郡主!好一个……一石三鸟的毒计!”
夜枳从齿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他怒极反笑,那笑容却扭曲狰狞,没有半分温度。
他终于明白了,这场看似他主导的“粮食争夺战”,从头到尾,他都是棋盘上被对方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棋子!
王府账面上那触目惊心的亏空,快被掏空一半的府库,竟是这样填进了安澜的腰包!
“苍游!”
夜枳猛地一拍桌案,震得棋盘上棋子纷纷跳起滚落,“你这蠢材!废物!如此重要的消息,为何现在才报?王府半数的银子都打了水漂,你竟一无所觉?”
“殿下饶命!属下该死!属下无能!求殿下开恩!”苍游磕头如捣蒜,额上的血痕沾染了地上的微尘,嘴唇蠕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儿。
夜枳胸膛剧烈起伏,强压着立刻下令将苍游拖出去的冲动。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发颤:“说!还有何事?”
苍游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不敢再有丝毫隐瞒:“殿下,祸不单行!安澜郡主手下的人,近几日正频繁出入京城各大酒楼!她们在推销那尚未酿出的新酒!”
“她们声称此酒清冽醇厚,回味悠长,打着什么‘限量预售’的幌子!不少酒楼老板贪图新鲜,已然付了定金,预订了不少!”
“有一家开头,便有无数家跟风!属下只怕她们用此手段,迅速垄断京中各大酒楼的酒水供应,到时接触频繁,我们安插在酒楼里的那些眼线,那些暗桩若是被他们发现,便大事不妙啊!”
苍游的声音带着哭腔,道出了他心中最深的恐惧。
安澜的刀,不仅割走了他们的肉,更已悬在了他们潜藏的脉络之上!
夜枳的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最黑暗的积云。
他看着地上抖如筛糠的苍游,又仿佛透过他,看到了那个在幕后运筹帷幄、笑靥如花的安澜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