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到了年关。
京都也到了一年中最冷的时令。“你这风寒刚痊愈了才几天啊,这么冷的天怎么还往外跑,阿梅啊,你一个当家主母,买什么吩咐下人去置办不就行了,就非得自已出去受这个冻!”安贵坐在椅子上,慢悠悠的喝着茶,即使屋内烧着地龙,温度适宜,膝盖处却依旧盖着厚厚的毯子,此时他瞥了阿梅一眼,有些不认同阿梅这大冷天非要亲自出门采买。阿梅笑的腼腆:“干爹,我穿的厚不冷,你别看现在冷,那街上可热闹了,到处都是置办年货的,府里什么都不缺,我就是去凑凑热闹。”“想去就去,家里如今是你做主,干爹还能拦着你不成,哎,年轻人就是闲不住,还有上赶着挨冻的,可干爹话说前头了,再像上次那般得了风寒,咱家可就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了。”安贵摆摆手,悠哉悠哉的继续喝茶。前些日子阿梅出去参加了个赏雪宴,回来便得了风寒,足足躺了八日才痊愈,这好不容易身子大好,又要出去逛,外头如今天寒地冻的,也难怪安贵责令心疼。阿梅却没有动,水灵灵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盯着安贵,语气带了些撒娇讨好的意味:“干爹,干爹。”安贵混浊的眸子落在阿梅的脸上,微微挑眉:“你这丫头又怎么了?”阿梅脸色一红,十分不好意思的开口:“那个,那等夫君回来,干爹别同夫君说好不好。”安贵幽幽张口:“你说的是不同生儿说你得了风寒这事还是不同他说你这大冷天往外跑的这事?”阿梅咬咬唇儿:“自然是都别同夫君说呀,干爹,平日您最疼阿梅了,拜托拜托。”安贵先是一言难尽的盯着阿梅看了好几息,突然就被阿梅的天真逗笑了,他笑的一脸褶皱,神神在在开口:“行,咱家答应你,不同生儿说。”安贵心中叹气,阿梅这孩子吧,说聪明也聪明,可有些事上真是傻的透气,难道他不说生儿就不知道了?也不看看他干儿子是干什么的……阿梅少了一个心事,心情愉快的出了府。她的确有段日子没出来了,也不是她多喜欢凑热闹,这不是临近年关了嘛,总觉得不出来逛逛感受不到过年的气氛。京都的年集从腊月中旬一直持续到除夕夜,无论白日还是晚间,十分热闹,许多商家甚至直接在店门口摆起摊来,一时间,整个大街上卖年货的,卖对联卖灯笼的,数不胜数,整个街上,放眼望去,人群熙攘,热闹非凡,琳琅满目。大街上人来人往,喜气洋洋,再冷的天也止不住百姓们对辞旧迎新,祈福纳祥的美好意愿,阿梅也被这热闹的氛围渲染的小脸多了几分喜色。武大与安府众人神情紧张严肃,不动声色的保护着夫人。阿梅走走看看,最后停在了一个卖面具的摊子面前。她取了一个当下时兴的小狐狸笑脸面具,贴在面上,对上眼睛的位置朝外望去。“阿梅。”恍惚间,阿梅整个人一僵,她似乎听到了夫君的声音,很轻,很淡。她随即轻轻摇摇脑袋,心道怎么可能,夫君再快也得过了年才回来,一定是她平日太想夫君了,出现了幻听。 阿梅是这么想的,索性就继续翻看别的样式的面具。“阿梅。”这次的声音真切的令阿梅心都停跳了一瞬,她一点一点的转身回头,一个熟悉的身影顷刻间映入眼帘!阿梅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忍不住抬起手揉了揉眼睛,确认不是自已错觉后,一抹欣喜终于从眼底涌出,紧接着,阿梅眉间一皱,抿着嘴,小嘴微微撅起,眼圈一下子红了,愣愣的站在原地。街上蓦然的涌过来了很多身着特制官衣的兵将,以阿梅为中心几十米的距离渐渐清了场。安生幽深的眸子死死落在阿梅的脸上,他抬动双脚,一步一步走到阿梅身前,男人的身影瞬间将娇小的阿梅笼罩住,带着某种异样的低气压。终于,他伸出双臂,将她锁进怀中,将那馨香娇软,拥个满怀。重回到熟悉而温暖的怀抱,此刻的阿梅哆嗦着双唇,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豆大的泪珠终于落了下来,顷刻模糊了视线,阿梅努力的睁大眼睛,明明是高兴的,可看着又委屈可怜的不成样子。好一会儿,阿梅才慢慢止住哽咽,偎依在安生怀中喃喃。“夫君,你终于回来了。”安生牢牢的拥着阿梅,神情平静,低垂着眸子让人看不出情绪,就听他缓缓张口:“乖,咱家回来了。”……安生带着阿梅坐马车回府。一上马车,安生便干脆直接的将她捞到腿上,将她的小脑袋摁进怀里,手臂牢牢圈住她腰肢,低声道:“瘦了。”阿梅直到现在还觉得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