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得近乎纵容。
十岁那年,她随口说了句“想吃荔枝”,父亲便命人八百里加急,从岭南运来整筐的鲜果。那荔枝用冰镇着,送到她手里时,还带着晨露的湿气。十二岁生辰,她瞧见街边杂耍的艺人会喷火,觉得新奇,父亲便重金请了西域的幻术师入府,专为她一人表演。那夜,白府后花园亮如白昼,火树银花,映得她眼底全是星光。她以为,这世间人人皆是如此,这潞州富有,她过的也只是普通官家小女的生活罢了。她平时往来的小姐妹们,哪个不是穿金带玉的,不过是她父亲官大,其它人不敢越过她罢了。直到这十六岁那年的上元节。潞州城的灯会向来热闹,父亲一向不让她在这种时候出府,说是人多杂乱,怕她出事。以前她都听了,不过今年正好父亲外出了,她不和丫鬟商量好后戴着面纱俏俏出了门。长街两侧挂满花灯,琉璃盏、羊角灯、走马灯……照得整座城亮如白昼。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糖人、泥偶、胭脂水粉,琳琅满目。她正看得欢喜,忽觉裙角一沉。低头,对上一双浑浊的眼。那是个枯瘦如柴的老妪,跪在雪地里,身上的破袄补丁摞补丁,裸露的手腕上,青筋凸起,像几条扭曲的蚯蚓。“小姐……”老妪的声音嘶哑,像是砂纸磨过粗粝的石头,“求您赏一把盐……我孙子浑身浮肿,就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