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爹对不起你...\"他对着漆黑的夜空喃喃自语,泪水滴落在凿子上,瞬间蒸发成一缕白烟。颤抖的手指抚摸着模具内壁,往日浅浅的月牙纹此刻被他凿得更深、更狠,每一下敲击都像是在自己心口剜肉。火星溅进眼睛,刺痛中他仿佛看见朝鲜战场上,明军将士被自家火炮炸得血肉横飞的惨状。
突然,铁坊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王铁锤慌忙将凿子藏进衣襟,却见乔家的小厮翻墙而入,塞给他一张油纸包:\"乔少东家说,带着这个去铁匠巷三号,天亮前必须离开!\"
油纸包里是半块刻着狼头图腾的火漆残片,和一张字迹潦草的密信。王铁锤借着月光辨认,冷汗瞬间浸透后背——纸上赫然写着\"硫磺换生漆三成掺量必炸膛\"等字样。他想起白日里监工的威胁,终于明白这批毒铁的来龙去脉。
\"告诉乔少东家,我不走!\"他攥紧残片,指甲在掌心掐出渗血的月牙,\"王家铁坊每根炮管都有月牙纹,只要还有一个匠人活着,就一定要让真相大白!\"
小厮还欲劝说,铁坊外突然亮起数十盏灯笼。\j*i?a,n`g\l?i¨y`i*b¨a\.·c`o¨m¢范永斗的管家骑在高头大马上,腰间牛皮鞭随着马匹颠簸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王铁锤!有人举报你私藏违禁物!\"
王铁锤迅速将密信塞进嘴里嚼碎咽下,握紧凿子的手青筋暴起。熔炉的火光映着他通红的双眼,那些刻在模具上的月牙纹仿佛活了过来,在黑暗中连成一道永不熄灭的光痕。他知道,从今夜起,自己不再只是为儿子而战,更为那些即将死在毒炮下的万千英魂,为大明江河里流淌的每一滴热血。
硫火焚天
万历二十年冬,琉球那霸港的晨雾裹挟着咸涩的海风,将栈桥笼罩在氤氲之中。日本间谍松本裹着藏青斗篷,站在\"日昇丸\"商船甲板上,望着工人们将标有\"生漆\"字样的木箱搬运上船。每只木箱底部都暗格夹层,填满从萨摩藩运来的高纯度硫磺,表面却铺着色泽艳丽的琉球红珊瑚与散发清香的生漆,形成真假难辨的障眼法。
\"松本大人,市舶司的官差已经打点妥当。\"琉球官员哈着腰递上装满银币的锦盒,\"这批货定会畅通无阻。\"松本冷笑一声,折扇轻点海面:\"记住,若有半点闪失,你们琉球群岛的安危...\"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明军水师巡查的号角声,他立刻隐入船舱阴影。
与此同时,朝鲜碧蹄馆战场上硝烟弥漫。李如松骑在战马上,望着新运抵的三十门虎蹲炮,眼中燃起希望。\"传令下去,准备试射!\"他抽出佩剑指向日军营地,\"让倭寇尝尝大明火器的威力!\"士兵们欢呼着搬运炮弹,却无人注意到炮管内壁细微的气孔与泛着青灰的色泽。
\"点火!\"随着一声令下,第一门火炮发出震天巨响。然而炮弹尚未飞出多远,炮管突然炸裂,滚烫的铁屑如雨点般飞溅。三名炮手惨叫着倒下,鲜血染红了白雪覆盖的战场。李如松瞳孔骤缩,看着手中半截扭曲的炮管残片,指腹触到内壁一道若隐若现的月牙纹——这与他收到的密报中提及的王家铁坊标记如出一辙。
\"大人!又有四门火炮炸膛!\"亲卫的嘶吼被爆炸声淹没。明军阵地陷入混乱,日军趁机发起冲锋,火枪队的铅弹如蝗虫般袭来。李如松握紧染血的剑柄,望着那些本该克敌制胜的火炮变成吞噬自己人的凶器,心中燃起滔天怒火。
而在千里之外的琉球,松本正举杯庆祝。\"不出三日,李如松必败。\"他对着密信上范永斗的回函狞笑,\"待明军撤离朝鲜,晋商八大家就是我大日本的傀儡。\"酒液泼在地图上,将朝鲜半岛与大明沿海染成刺目的暗红。
深夜,王家铁坊内的王铁锤将最后一根刻着月牙纹的炮管推进窑炉。硫磺燃烧的青烟熏得他睁不开眼,耳畔却不断回响着白天传来的噩耗。当监工的皮鞭再次抽来时,他突然抓住鞭梢:\"你们就不怕遭报应?那些可都是保家卫国的将士!\"
\"报应?\"监工一脚踹在他胸口,\"再废话,就把你儿子扔到熔炉里!\"王铁锤望着跳动的火苗,恍惚看见朝鲜战场上血肉横飞的惨状。他偷偷摸向怀中藏着的密信残片——那是乔世广冒死送来的,上面记载着晋商与日本勾结的铁证。
同一时间,乔世广正在密室中整理证据。烛火摇曳间,他将琉球商船的航海日志、硫磺交易账本与明军火炮炸膛报告一一核对。突然,窗外传来异响,他迅速将证物藏入暗格。门被轰然撞开,常万达带着黑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