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的锈迹。
\"是膨胀系数......\"叶寒的声音沙哑得几乎认不出来。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烙铁疤痕,七年前被墨家驱逐的场景与眼前的危机重叠。那时长老们的斥责犹在耳畔,而此刻,两种文明锻造的金属正在自相残杀。持续射击产生的高温让黄铜剧烈膨胀,精钢却坚守着墨家机关术的冷硬韧性,材质间的矛盾在内部爆发,将看似完美的设计一点点啃噬。
观礼台上乱作一团。礼部侍郎王承宗甩着象牙笏板狂笑:\"我早说过!蛮夷之术焉能成器?\"他蟒袍上的云纹随着动作翻涌,\"这等邪物,分明是要断送大明的国运!\"御史们的弹劾声此起彼伏,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乌鸦。
千雪挤开人群冲过来,素白裙裾沾满尘土,发间还别着半支折断的银簪。她手中的和歌集微微颤抖,徐光启的注疏残页在风中翻动:\"叶寒,徐大人曾说......\"
\"来不及了!\"叶寒突然打断她。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名驿卒浑身浴血,从马上滚落:\"急报!玄海带着改良版焙烙玉,在台州湾重创明军水师!\"他的话音未落,便气绝身亡,手中紧紧攥着的塘报被鲜血浸透,模糊的字迹里\"全军覆没\"四个字触目惊心。
演武场瞬间死寂。叶寒缓缓起身,看着手中布满裂痕的铳管,仿佛看见台州湾上燃烧的战船。改良版焙烙玉的威力他再清楚不过——那是玄海将倭国咒术与泰西炼金术结合的产物,遇水不熄,沾船即燃,此刻恐怕正将大明水师化作一片火海。
\"三日后,若不能呈上改良之器,军法处置。\"万历皇帝的声音从观礼台传来,冰冷得如同腊月的寒风。明黄伞盖下,帝王的目光像一把利刃,穿透层层热浪,直刺叶寒的心脏。
当夜,军器局地下工坊的蒸汽管道发出痛苦的呻吟。叶寒将自己反锁其中,案头堆满了破碎的铳管残片。他盯着泰西黄铜与墨家精钢的断面,在烛光下反复比对,汗水滴落在图纸上,晕开了徐光启留下的批注:\"融合之道,贵在平衡。\"
千雪在门外轻声说:\"叶寒,徐大人的注疏里提到过,泰西有一种秘银,膨胀系数极低......\"
\"但秘银远在万里之外!\"叶寒突然一拳砸在案上,震得墨尺跳起,\"等我们拿到秘银,台州湾的将士们早就......\"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落在千雪颈间的银质十字架上——那是徐光启临终前赠予的信物,此刻正泛着柔和的银光。
\"银......\"叶寒的呼吸急促起来。他抓起案头的和歌集,在徐光启批注的夹缝里,发现一行用朱砂写的小字:\"银性柔,可调和刚猛。\"灵感如闪电划过脑海,他突然想起千雪和歌集里的樱花银片,想起机关匣最深处暗藏的银质零件。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叶寒的眼睛布满血丝,但眼神却前所未有的明亮。他将银质十字架投入坩埚,看着它在火焰中熔成流动的银光。新改良的水冷铳管在蒸汽中成型,银丝如血脉般嵌入黄铜与精钢的接缝处,龙首装饰的铳口吞吐着寒气,仿佛一头即将苏醒的巨兽,准备在即将到来的海战中,撕开敌人的防线。而此时的台州湾,火光依旧冲天,玄海站在旗舰甲板上,望着燃烧的海面,发出得意的狂笑,却不知一场复仇的风暴,正在金陵城的军器局中悄然酝酿。
银樱熔契
深夜的军器局笼罩在浓稠如墨的雨幕中,地下工坊的蒸汽管道发出濒死般的呜咽。叶寒将铜锁重重扣在铁门,烛火在潮湿的空气中明明灭灭,映得他掌心的烙铁疤痕泛着暗红。案头摊开的水冷铳管残骸狰狞如断骨,泰西黄铜与墨家精钢的裂缝中,还凝结着未干涸的汞液,在烛光下宛如凝固的血泪。
机关匣的檀木表面沁着水珠,三重暗纹在阴影中流转冷光。叶寒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最里层的樱花图案,忽然想起三日前千雪被玄海余党刺伤时,染血的和歌集从她怀中跌落。那本浸透硝烟的诗集里,某首咏雪诗旁用朱砂潦草批注的泰西流体力学公式,此刻如惊雷般在他脑海炸响——\"流体遇阻则分流,遇合则相融\"。
他猛地扯开衣襟,从贴身之处掏出千雪遗留的和歌集。泛黄的纸页间飘落半片樱花银片,边缘还刻着千雪的小字:\"赠叶郎,共熔文明之火\"。这是她从机关匣暗格里取出的信物,此刻在烛火下泛着温润的光泽,竟与铳管裂缝的形状严丝合缝。
工坊角落的坩埚突然发出轰鸣,叶寒将银片投入翻滚的铁水。当泰西黄铜的炽热与墨家精钢的冷冽在坩埚中冲撞时,银片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