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战场的补给屡屡出问题,军器局的军械时常短缺,可倭寇手中的火器却越来越精良。载堃,你此去釜山,务必查清真相。”那时他还不曾想到,这一切竟可能与孔氏商队有关。
“大人,孔氏商队的货船又要出港了。”副将王勇匆匆赶来,打破了朱载堃的沉思。
朱载堃望去,只见一艘货船正在起锚,船工们忙碌地搬运着标有“瓷器”字样的木箱。奇怪的是,那些木箱被搬起时,竟发出金属碰撞的声响。朱载堃眼神一凛:“传我的令,拦下那艘船,仔细查验货物。”
“大人,这……”王勇面露难色,“孔氏商队背后有登州水师撑腰,我们贸然行事……”
“登州水师?”朱载堃冷笑一声,“若真是登州水师在背后捣鬼,那此事就更要彻查到底了。”他想起前些日子在釜山港浅滩发现的浮尸,那些穿着明军号衣的尸体,手中紧攥的明军火绳,还有那与琉球硫磺如出一辙的灰烬。种种线索,似乎都在指向一个可怕的真相。
查验的结果很快传来。当士兵们撬开标有“瓷器”的木箱时,里面露出的并非精美的瓷器,而是一捆捆火绳、一箱箱佛郎机子铳,还有几袋灰白色的粉末——经鉴定,正是琉球硫磺。朱载堃拿起一截火绳,仔细端详着上面的编织纹路,与之前在浮尸手中发现的火绳一模一样。
“好个孔氏商队,好个登州水师!”朱载堃怒不可遏,“表面上做着合法生意,背地里却干着通敌卖国的勾当。用大明的军械换取钱财,让倭寇用我们的武器来攻打我们自己的军队!”
此时,孔氏商队的大掌柜孔文远匆匆赶来,脸上堆着假笑:“朱大人这是何意?我等奉公守法,这些货物……”
“奉公守法?”朱载堃将火绳扔到孔文远脚下,“你且看看,这火绳的工艺、这硫磺的来源,分明是我大明军器局之物。你还有何话说?”
孔文远脸色骤变,额头上渗出冷汗,但仍强作镇定:“大人误会了,这不过是些仿制品……”
“住口!”朱载堃打断他,“把人给我押起来,彻查孔氏商队所有货船、货栈。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底还有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夜幕降临,釜山港灯火通明,士兵们在孔氏商队的货栈里来回穿梭,一箱箱违禁货物被搬了出来。朱载堃站在货栈中央,望着这堆积如山的罪证,心中暗自思忖:这场商海暗潮,远比他想象的要汹涌得多。而他,定要将这背后的阴谋连根拔起,还大明海疆一个清净。
夜探诡栈
万历二十六年深秋的夜,云层如墨般压在釜山港上空。朱载堃卸下铁甲,换作一袭青布短打,腰间缠着软剑,脸上抹了层煤灰,与两名亲信混在挑夫群中,悄然靠近孔氏商队最大的货栈。海风裹着咸腥与硫磺味掠过街巷,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却盖不住货栈内此起彼伏的吆喝。
货栈大门洞开,灯笼火把将周遭照得亮如白昼。十数名搬运工赤着膀子,正将标着\"瓷器\"的木箱搬上马车。这些箱子四角包着黄铜,表面贴着朱红封条,本该轻巧的瓷器箱,在起落间却发出铁器碰撞的闷响。朱载堃贴着墙根挪动,瞥见箱缝里透出的冷光——那分明是金属特有的光泽。
\"大人,不对劲。\"亲信李三压低声音,喉结紧张地滚动,\"上月查获的倭寇军火船,箱板缝隙也是这模样。\"
朱载堃眯起眼,看着马车辙印在泥地里压出的深痕。若真是瓷器,断不会有这般沉重的车辙。他摸了摸怀中用油纸包着的火绳残段,那是白日里从浮尸手中取下的证物,此刻在怀中微微发烫。思忖间,又有两辆马车驶入货栈,车斗上盖着的油布下,凸起的棱角分明是炮管形状。
\"动手。\"朱载堃眼神一凛,朝着另一名亲信王勇使了个眼色。王勇会意,大步上前拦住一名搬运工,腰间腰牌在火光下泛着冷光:\"锦衣卫办案,闲人回避!\"
搬运工脸色骤变,手中木箱险些跌落。周围的喧闹声戛然而止,数十双眼睛齐刷刷看向这边。朱载堃趁机打量四周,只见货栈深处的货架上,看似整齐码放的丝绸卷,边缘却露出半截火铳枪管。
\"官爷饶命!小的什么都不知道!\"搬运工扑通跪地,膝盖砸在石板上发出闷响,\"我们只管搬货,上头吩咐不许问......\"
\"货单在哪里?\"朱载堃蹲下身子,捏住对方下巴,青铜面具下的眼神如鹰隼般锐利,\"孔氏商队私运军火,你也是同谋!\"
话音未落,货栈二楼突然传来木板响动。朱载堃猛地抬头,正看见一道黑影闪过窗棂。他当机立断,抽出软剑:\"李三看好人,王勇随我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