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咳着血沫扯开一具尸体的衣襟,\"但我留了后手。\"
海风掀起我的披风,露出腰间半块刻着樱花纹的玉佩。此刻死者胸口皮肤下隐约透出的烫金印记,竟与玉佩边缘的纹路如出一辙。我猛地扯开他的衣领,半朵残缺的樱花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花瓣边缘那道剑锋状刻痕,分明是李崇山书房暗格里密信草稿的独有标记。
\"大人!东南方发现倭船!\"哨兵的呐喊刺破夜空。我握紧柳叶刀,看着海面上逐渐清晰的黑影,突然想起三年前碧蹄馆之战。暴雨中明军的火绳枪集体哑火,父亲率领的戚家军挥舞着断刃冲向敌阵,最后倒在一片樱花纹短刀之下。那时我在尸体堆里找到他时,他手中紧攥着半块染血的玉佩,与我此刻握着的碎片能严丝合缝。
火绳枪的轰鸣响起时,我仍跪在尸体旁。雨水冲刷着滩涂上的血迹,却冲不掉那些矛盾的证据:倭寇的装束、明军的旧伤、军法处置的痕迹、还有暗藏的密信标记。当第一发炮弹落在不远处,炸起的水花溅在死者脸上,我终于读懂了李崇山的遗言——这些被伪装成敌人的尸体,每一个都是用生命书写的密信,而他们指向的,是比倭寇更可怕的敌人。
\"传令下去,\"我起身时雁翎甲沾满泥浆,\"所有验尸记录即刻封存。告诉朱载堃大人,李崇山的后手...开始显形了。\"海浪卷着咸腥扑来,怀中的密信残页被雨水浸透,却让上面\"隐鳞\"二字愈发鲜红,宛如用鲜血写成的警示。
伞下烙痕
“王百户,取红伞来。/x?i`n_k′a!n-s′h!u?w,u..*c^o,m_”我的声音混着海风,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雁翎甲下的中衣早已被冷汗浸透,紧贴后背的布料随着呼吸起伏,寒意顺着脊梁骨往上爬。三日前在李崇山书房暗格里发现的密信草稿,此刻仿佛化作实质,压得胸腔生疼。
王勇跌跌撞撞奔来,火绳灯笼在他手中剧烈摇晃,昏黄的光晕将滩涂照得忽明忽暗。朱砂油纸伞撑开时发出“哗啦”声响,伞面经年累月的褶皱里还残留着三年前泉州瘟疫时的艾草灰。我深吸一口气,将伞缓缓覆在尸体胸骨处。
阳光穿透伞面的刹那,诡异的红光如血般漫开。原本惨白的尸身仿佛被注入了某种邪祟的生命力,皮肤下隐约浮现出细密的纹路。我屏住呼吸凑近,瞳孔在看清烙痕的瞬间猛地收缩——半朵残缺的樱花,花瓣边缘斜斜拖着一道剑锋状的刻痕,宛如被利刃斩断的残魂。这暗记与李崇山书房密信草稿上的图案分毫不差,连剑锋末端那处刻意歪斜的收尾都一模一样。
“这、这是......”王勇的声音戛然而止,喉结上下滚动。远处传来倭寇的怪叫,火绳枪的轰鸣震得地面发颤,却盖不住我擂鼓般的心跳声。我伸手想要触碰烙痕,却在指尖即将触及皮肤时僵住——尸身表面没有任何烫伤或灼伤的痕迹,这烫金印记就像是从皮肉深处自然浮现的诅咒。
记忆如潮水般涌回那个暴雨夜。李崇山浑身是血撞开我的营帐,雨水混着血水顺着他的甲胄缝隙滴落,在青砖上汇成蜿蜒的溪流。他死死攥着用油布裹着的货单,指甲缝里嵌满紫色陶土:“他们要杀我灭口......这些尸体,都是知道真相的人。”他突然扯开一具尸体的衣襟,露出同样缠着焦黑火绳的胸膛,“但我留了后手。”
海风卷起我的披风,露出腰间半块刻着樱花纹的玉佩。此刻尸体胸口的暗记与玉佩边缘的残缺纹路遥相呼应,仿佛跨越生死的对话。我颤抖着摸出怀中密信草稿,摊开的瞬间,海风险些将单薄的纸张卷走。纸上“隐鳞”二字被血渍晕染,与眼前的烫金印记在红光中重叠,勾勒出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真相。
“大人!东南方发现倭船!”哨兵的呐喊撕破天际。我抬头望去,海面上樱花纹战旗若隐若现,却在看见船只吃水线的瞬间愣住——倭寇战船不该有如此沉重的压舱物。转头再看滩涂上的尸体,他们腰间系着的半截火绳在风中摇晃,焦黑的绳头滴着墨绿色的黏液。那黏液我在李崇山书房的陶土样本上见过,是玄海深处特有的剧毒海藤汁液。
“传令下去,”我握紧腰间玉佩,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所有船只改道登州。这些尸体......”我低头看着伞下的烙痕,红光在瞳孔里燃烧,“是李崇山用命设下的死局。”海浪拍打着礁石,将尸体推搡着转向北方,仿佛在催促他们完成最后的使命。而我知道,当这些带着暗记的“亡魂”回到登州,撕开的将不仅是倭寇的阴谋,更是大明水师溃烂的脓疮。
王勇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