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已久的\"幽冥火语\",需要用死者鲜血浸泡七七四十九日方能显形。
验尸簿从膝头滑落,泥水瞬间浸透纸页。戚寒江颤抖着摸出怀中的银针,却在触及咽喉的刹那顿住。死者青紫的皮肤上,七处穴位呈现出诡异的乌青,那是点穴封喉的手法,与三年前泉州港刺杀案如出一辙。更可怖的是,尸体左手小指第二节有明显的咬痕——这是李崇山训练的暗桩在传递绝笔讯息时的特殊标记。
\"取苍术皂角!\"戚寒江的吼声惊飞礁石上的夜枭。王勇踉跄着捧来陶瓮,白烟升腾间,尸体僵硬的手指突然抽搐,指甲缝里迸出几粒紫色陶土。这些混着金砂的碎屑在空中划出弧线,与火绳上浮现的密码在空中交织成网。戚寒江猛然想起李崇山书房暗格里的密信,信纸边缘同样粘着这种陶土,而信末那个半朵樱花的火漆印,此刻正在死者胸口的皮肤下若隐若现。
火绳枪的轰鸣撕破夜空,三枚铁炮丸擦着了望塔飞过。戚寒江却置若罔闻,他扯下死者衣襟,用柳叶刀划开皮肤。当刀尖触及肋骨时,金属碰撞的声响让他浑身血液凝固——死者胸腔里竟藏着半块刻着樱花纹的青铜令牌,与父亲临终前塞进他怀里的残片严丝合缝。
\"王勇,数尸体。\"戚寒江的声音冷得像冰。少年百户举着灯笼的手剧烈颤抖:\"连这具...一共三十七具。\"这个数字如重锤砸在心头,戚寒江想起李崇山最后那封未寄出的信,信尾用血写着\"三七之数,潮汐为引\"。原来这些被伪装成倭寇的尸体,每个都是精密密码锁上的齿轮。
暴雨倾盆而下,火绳上的密码在雨水中愈发清晰。戚寒江突然撕开自己的衣袖,用柳叶刀划破掌心,将鲜血滴在麻绳上。奇迹般地,那些符号开始重组,最终拼出令人窒息的讯息:\"戊申丑时,倭船突袭,堤坝中空,隐鳞者死\"。他踉跄着扶住礁石,眼前浮现出李崇山被乱箭穿心的画面——这位刚正不阿的参将,临死前故意将自己的尸体摆成倭寇装束,就是要让这些带着真相的\"死士\"借潮水回到登州。
\"回船!\"戚寒江将火绳塞进王勇手中,\"用最快的速度把消息送到朱载堃手里!\"少年百户还未及应答,一发铁炮轰碎了身旁的礁石。飞溅的碎石划破戚寒江的脸颊,鲜血混着雨水流进嘴里,咸腥中带着铁锈味,与三年前父亲倒下时他尝到的味道一模一样。
当王勇的小船消失在雨幕中,戚寒江握紧了父亲遗留的半块令牌。海面上,更多挂着樱花旗的战船正在逼近,而他知道,这些所谓的倭寇不过是幌子。真正致命的杀招,是那道用玄海陶土修筑的水师堤坝——李崇山用三十七具尸体传递的最后讯息,早已说明堤坝内部早已被掏空,换成了掺着河沙的废料。
潮水开始回涨,三十七具尸体在浪涛中起伏,腰间的火绳连成血色长线。戚寒江抽出柳叶刀,刀刃在闪电中泛着冷光。他望着北方的海岸线,那里有他要守护的登州城,更有父亲和李崇山用生命扞卫的真相。当第一艘倭船的探照灯扫过滩涂时,他将染血的令牌按在胸口,低声道:\"隐鳞计划...该收尾了。\"
少年识途
隆庆五年春,泉州港的晨雾还未散尽,十二岁的孔天禄蹲在码头青石板上,膝盖硌着潮湿的苔藓,捧着《论语》逐字诵读。江风卷着咸腥掠过书页,将\"子曰:君子喻于义\"的墨字吹得微微发颤。他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忽然瞥见不远处的运粮船甲板上人影攒动。
跳板吱呀作响,一位身着玄色劲装的青年将领大步而下。孔天禄的目光瞬间被那人靴底沾染的紫色陶土吸引——那是产自玄海深处的特殊土质,只用于修筑海防工事。更蹊跷的是,青年腰间玉佩刻着半朵樱花,花瓣边缘斜斜拖着一道剑锋状的刻痕,与父亲书房暗格里那封密信上的火漆印如出一辙。
\"读书能救国?\"带着笑意的声音突然响起。孔天禄猛地抬头,正对上青年将领锐利的目光。对方伸手接过他掉落的书页,指腹不经意间擦过纸页边缘——那里用朱砂写着极小的\"隐\"字。少年浑身僵硬,这是父亲叮嘱过绝不能示人的标记。
\"小郎君,可知这船上运的是什么?\"青年将领似笑非笑,靴底的陶土在青石板上蹭出细小痕迹。孔天禄偷偷打量堆叠的麻袋,表面印着\"军粮\"二字,可缝隙间露出的深褐色麻线,分明是南洋特有的火绳编织纹路。他突然想起昨夜父亲书房里的争吵声,\"倭人要的货必须准时送到\"的话语混着瓷器碎裂声,至今仍在耳畔回响。
\"回、回大人的话,是粮食。\"孔天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