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化的脚掌在甲板上砸出深坑。徐沧溟注意到他脖颈处缠绕着锈迹斑斑的铁链,另一端没入翻涌的海水中,随着他的动作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海面突然沸腾起来,仿佛有千万条巨蟒在水下翻腾。原本平静的海水化作墨色漩涡,中心处泛起诡异的磷火般的幽光。徐沧溟的星盘开始不受控制地震颤,二十八宿星图上的青铜纹路渗出细密的水珠,宛如在流泪。他抬头望去,只见黑潮之中,一艘被链锁的明代沉船遗骸正缓缓浮出水面。
船身覆盖着厚厚的藤壶与铁锈,却仍能看出昔日的宏伟。断裂的桅杆上缠绕着褪色的龙纹帆布,船首雕刻的睚眦兽首双目空洞,原本镶嵌的宝石早已不知所踪。最令人心惊的是那些缠绕船体的锁链,每条都有人臂粗细,表面刻满了拉丁文祷文与道教符文,两种截然不同的文字却诡异和谐地共存。
“那是...郑和船队的宝船!”有老水手发出惊恐的喊叫。徐沧溟的瞳孔骤缩,他认出了船舷上斑驳的“永乐年制”字样——这分明是传说中装载着镇海龙涎的失踪宝船。更令人不安的是,沉船周围的海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粘稠,泛着沥青般的光泽,将靠近的火焰都吞噬殆尽。
安杰罗神父突然发出癫狂的笑声,石化的面部肌肉扭曲成可怖的形状:“你们以为摧毁火鸦母舰就能胜利?”他猛地扯开衣襟,露出胸口镶嵌的青铜罗盘,盘面刻着与星盘相似的星图,却倒转着指向海底,“郑和船队守护的禁忌,即将重见天日!”
话音未落,沉船甲板上的锁链突然活了过来,如巨蟒般朝着众人扑来。徐沧溟挥起铁手斩断一条锁链,金属碰撞的火花中,他看见锁链断面流淌着黑色的黏液,接触海水后立刻化作毒雾。白莲教徒的残部发出惨叫,被毒雾笼罩的皮肤迅速溃烂,化作血水渗入甲板缝隙。
“星象归位!”徐沧溟咬破舌尖,将鲜血滴在星盘中央。浑天仪开始逆向旋转,投射出的星图与沉船桅杆上的星座图腾逐渐重合。他终于明白安杰罗神父的阴谋——利用火鸦母舰的爆炸作为引子,唤醒沉睡海底的明代宝船,释放出被封印的禁忌力量。
此刻的海面已经完全变成黑色,沉船周围竖起数十根黑色的“柱子”。徐沧溟定睛一看,竟是密密麻麻的锁链组成的囚笼,而囚笼中央,隐约可见一个巨大的、正在蠕动的阴影。安杰罗神父高举圣经,开始用拉丁文吟诵古老的祷文,每一个音节都让海底的震颤愈发强烈。
“不能让他完成仪式!”徐沧溟大喊,然而他的声音很快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轰鸣中。星盘突然发出刺目的白光,他看见星图上代表灾厄的“荧惑守心”异象正在成型。更可怕的是,白莲圣女消失的方向,一缕血雾正朝着沉船飘来...
锈锁遗章
咸腥的海风突然变得粘稠如血,徐沧溟握紧铁手,指节与金属表面摩擦出暗蓝色火花。火鸦母舰的残骸在身后噼啪作响,而前方那艘明代沉船甲板上,锈迹斑斑的锁链正蛇一般在海水中扭曲摇曳,每一道裂痕都渗出墨色液体,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磷光。
安杰罗神父的嘶吼穿透硝烟传来,半石化的躯体随着锁链震颤。他脖颈缠绕的铁链与沉船上的锁链遥相呼应,拉丁文祷文混着海浪的轰鸣,在徐沧溟耳中化作尖锐的蜂鸣。星盘突然剧烈震颤,二十八宿星图上的青铜纹路渗出细密水珠,宛如在流泪。
“这是...血祭镇魂阵!”老船工王疤子突然抓住徐沧溟的衣袖,布满老茧的手指指向沉船船舷。那里密密麻麻刻满了符咒,道教的云雷纹与天主教的荆棘图腾诡异交织,而最中央的朱红印记,赫然是白莲教的灭世莲纹。徐沧溟瞳孔骤缩——三百年前郑和船队失踪之谜,竟与眼前这场海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锁链突然如活物般暴起,缠绕在一名白莲教徒身上。那人发出非人的惨叫,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化作黑血渗入锁链缝隙。徐沧溟挥起铁手斩断锁链,金属碰撞的火星中,他看见断口处涌出的黏液在海面上腐蚀出大片泡沫。更令人心悸的是,沉船甲板下传来锁链摩擦声,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挣脱束缚。
安杰罗神父的左眼突然迸发出金色光芒,半石化的右手高高举起残破的圣经:“ecce venit!(看哪,他来了!)”随着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海底传来山崩地裂般的轰鸣。徐沧溟脚下的木板剧烈摇晃,星盘不受控制地悬浮而起,浑天仪逆向旋转时发出齿轮碎裂的脆响。
海面突然裂开巨大缝隙,无数锁链从深渊中喷涌而出,在天空交织成囚笼。徐沧溟在强光中勉强看清,沉船龙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