烙玉!\"老水手的惊呼未落,火罐已如雨点般砸来。不同于寻常火药火罐,这些罐体破裂后,竟流出黏糊糊的硫磺胶泥,接触空气瞬间燃起蓝紫色火焰。徐沧溟看着胶泥顺着折叠铳的黄铜铰链缝隙渗入,突然想起加斯帕神父临终前的手稿:黄铜在持续高温与腐蚀介质作用下,韧性将呈几何级衰减。
火海中,折叠铳的黄铜框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硫磺胶泥的火焰舔舐着九转冷淬的铰链,800c的耐热极限在持续灼烧下迅速瓦解。阿鹤的铳管率先炸裂,飞溅的铜片在他脸颊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少年踉跄着扶住船舷,看着手中扭曲的铳身,突然想起调试时那些被废弃的弹壳——原来从阴阳膛线诞生的那一刻起,这把武器就注定在极致的力量与脆弱中挣扎。
\"启动星轨防御阵!\"徐沧溟将星盘嵌入船舵核心。金液与鱼骨星盘的青光交织成网,暂时抵挡住焙烙玉的攻势。但他能清晰感受到,每一次能量波动都在加剧铳管裂纹的扩张。当第二波火罐袭来时,左侧甲板的十余名火铳手在爆炸中倒下,他们手中的折叠铳不是炸膛就是卡壳,黄铜铰链碎成齑粉,那些曾引以为傲的阴阳膛线扭曲成狰狞的漩涡。
阿鹤捂着流血的额头冲向弹药库,他扯开新制的火药袋,里面装填的磁铁矿粉在火焰中闪烁着幽光。当倭寇新一轮火罐袭来,少年将铁磁粉洒向空中,燃烧的硫磺胶泥竟诡异地改变轨迹,被磁力牵引着撞向安宅船自身。但他的余光始终盯着徐沧溟——星象师的星盘裂痕中渗出的金液已变成黑色,而那些本该坚不可摧的黄铜武器,正在他们眼前变成致命的陷阱。
暮色彻底笼罩海面时,松浦隆信的船队带着焦黑的船舷退去。\"重光号\"的甲板上,三百支折叠铳仅剩不到半数还保持完整。徐沧溟拾起一支断裂的铳管,看着内壁那些曾寄予厚望的阴阳膛线,突然想起《天工开物》里被自己忽略的警示:五金之性,遇水则变,逢盐则蚀。阿鹤蹲在满地狼藉中,用雁翎刀在木板上刻下新的设计图,少年的刀刃与木板碰撞出火星,而在他身后,加斯帕神父遗留的《几何原本》正被硝烟缓缓染黄。
海风掠过船帆上斑驳的北斗与十字架图案,带着咸腥与焦糊味。那些在技术革命中闪耀又陨落的火花,那些用血泪换来的经验教训,此刻都化作甲板上扭曲的黄铜残骸,在月光下泛着冷寂的光。徐沧溟望着远处重新集结的倭寇船队,星盘裂痕中重新渗出的金液在暮色中泛着暗红——这场与技术缺陷的博弈,或许才刚刚开始。
青斑之咒
万历十三年冬夜,\"重光号\"在北仑港外锚定,甲板上的积雪混着硝烟凝成紫黑色的冰碴。阿鹤蜷缩在舱室角落,膝盖上摊开的《火攻挈要》被烛火映得通红,泛黄纸页间夹着的橄榄叶早已干枯发脆。少年将新制的弹丸嵌入折叠铳膛,黄铜与钢铁碰撞的声响在死寂中格外刺耳,突然,他的手指顿在铳身的黄铜铰链处——连接部位泛着层诡异的青斑,像极了深海章鱼喷射的毒液。
\"不对劲...\"阿鹤的喉结滚动着。他从工具箱摸出根银针,针尖刚触及青斑,金属表面瞬间腾起细小的青烟。更可怖的是,原本雪亮的银针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仿佛触碰到了某种剧毒。少年的瞳孔骤然收缩,想起三个月前徐沧溟检查锚链时的警告:\"高盐海风会啃食金属的魂魄。\"而此刻,那些用遵化铁冶九转冷淬法锻造的黄铜,正被看不见的敌人从内部蚕食。
舱外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阿鹤抓起雁翎刀冲出门,正撞见几名水手抬着扭曲的铳管经过,金属表面布满蛛网状的裂痕,与他在黄铜铰链上发现的青斑如出一辙。\"第三舱的折叠铳全报废了!\"水手的喊声里带着哭腔,\"刚才试射时突然炸膛,王二的手...\"话音未落,整艘船突然剧烈摇晃,阿鹤踉跄着扶住门框,看见罗盘的指针在铜盘上疯狂旋转,划出焦黑的痕迹。
\"阿鹤!\"徐沧溟的声音从甲板传来,带着星盘震颤的嗡鸣。少年抬头望去,只见星象师站在了望塔下,胸前的星盘裂痕中渗出的金液竟变成了诡异的紫色。阿鹤想开口警告铰链的异变,却被突如其来的爆炸声震得耳膜生疼。弹药库方向腾起冲天火光,火舌舔舐着堆放的折叠铳,那些曾在战场上撕碎倭寇战船的利器,此刻在高温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黄铜框架扭曲成狰狞的鬼脸。
\"快救火!\"阿鹤挥舞着雁翎刀劈开燃烧的绳索,热浪扑面而来。他冲进弹药库时,正看见徐沧溟将星盘按在起火的木箱上,金液如活蛇般钻入火焰,试图压制肆虐的硫磺胶泥。但火势比想象中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