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黄海的怒涛之中。
当岛津铁舟和安德烈在礁石上醒来时,只看到漂浮在海面上的铁钩,以及远处渐渐平息的风暴。裴惊云连同他的折叠铳,已然化作了这场死亡实验的祭品。但他们知道,那个关于技术、牺牲与执念的故事,将永远在黄海的波涛中流传,成为后世匠人心中,一座不朽的丰碑。而那十二艘福船组成的雁形阵,也将如同裴惊云的意志一般,永远守护着这片海域。
烬海铸魂
黄海的雷暴撕开铅灰色的天幕,十二艘福船组成的雁形阵在浪涛中剧烈震颤。裴惊云的铁钩深深楔入旗舰甲板的檀木,溅起的木屑混着雨水扑在脸上。他望着腰间用硫磺胶泥修补过的铜模,那斑驳的裂纹里还嵌着岛津铁舟熔船时飞溅的钢屑。
\"裴指挥!安宅船进入射程!\"了望手的嘶吼被滚雷劈碎。三海里外,倭寇的巨型战船如黑色巨兽破浪而来,船舷上林立的铁炮泛着森冷的光,甲板上晃动的人影如同密密麻麻的蚁群。暴雨冲刷着裴惊云胸前的盐蚀疤痕,那是王百户余孽用海盐炮制的火器炸膛留下的印记,此刻在闪电中泛着青白的光。
岛津铁舟的侄子岛津隼人握紧月山锻冶刀残片,鲛鱼皮刀柄早已开裂。七日前他从叔父熔毁的装甲船残骸中抢出这块残片时,刀刃上还凝结着未冷却的高岭土。此刻他望着裴惊云腰间的铜模,想起叔父临终前用血写下的\"和钢不灭\",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启动阴阳膛线。\"裴惊云的声音混着雷鸣。十二门折叠铳同时发出金属摩擦的嗡鸣,阴阳交错的膛线在闪电中流转着幽蓝的光。弗朗西斯科修士的继任者安德烈抱着改装的威尼斯分度规,镜片后的双眼映着扭曲的刻度:\"裴,汞合金冷却系统在极端天气下......\"
\"不需要冷却!\"裴惊云扯开衣襟,露出布满盐蚀裂纹的胸膛,\"王百户余孽勾结倭寇的证据就在那艘船上,苏姑娘的磁石校准器、岛津先生的硫磺胶泥配方,今日必须讨回来!\"他的铁钩重重砸在炮架上,迸溅的火星瞬间被暴雨浇灭。
岛津隼人突然跪坐在甲板上,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裴桑,这是叔父最后的硫磺胶泥。\"泛黄的油纸里,暗紫色的胶泥正缓缓渗出,带着刺鼻的硫磺气息。裴惊云接过胶泥的瞬间,仿佛触到了岛津铁舟临终前炽热的执念。
\"准备齐射!\"裴惊云的铁钩勾住折叠铳的展开机构。随着十二声轰鸣,螺旋状的气浪撕裂雨幕,直奔安宅船而去。岛津隼人看着靶船的桅杆在无形的力量中扭曲成麻花,甲板上的铁炮如同脆弱的玩具般被拧碎,想起叔父曾说:\"真正的名刀,能斩断时间。\"而此刻,裴惊云手中的折叠铳,正在斩断仇人的阴谋。
但胜利的震颤尚未平息,异变陡生。三门折叠铳的铰链处突然迸发出刺目的蓝光,盐蚀的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裴惊云的铁钩闪电般勾住失控的炮管,高温瞬间熔断了铁钩表面的淬火层:\"用月山锻冶刀!斩断铰链!\"
岛津隼人挥刀的刹那,刀刃与青铜碰撞出的火花中,他看见叔父的身影在火光中浮现。断裂的铰链坠入海中,剩下的九门折叠铳在固定形态下发出最后的怒吼。当第三轮弹雨命中安宅船龙骨时,裴惊云听见了木材断裂的呻吟,那声音与苏小蛮遇害时秦淮河的呜咽重叠。·s*h\u!y^o·u¨k¨a\n~.~c`o?m^
安宅船缓缓倾斜,燃烧的残骸如巨兽的尸骸沉入海底。但裴惊云来不及松口气,真正的风暴已然降临。数十丈高的巨浪如黑色巨墙般压来,试验船在滔天怒涛中剧烈摇晃。折叠铳的扭矩彻底失控,铰链处的硫磺胶泥开始沸腾。
\"快弃船!\"安德烈抓住裴惊云的铁钩。但裴惊云却将最后一点硫磺胶泥涂抹在最危险的折叠铳上,胶泥遇热瞬间化作蓝色的火焰:\"岛津先生用生命守护的胶泥,苏姑娘用性命换来的校准数据,不能就此沉没!\"
当气浪将裴惊云掀入海中的刹那,他仿佛看见祖父在《火龙经》残卷上批注的身影,苏小蛮在工坊里计算角度的微笑,岛津铁舟锻造精钢时的专注,还有弗朗西斯科修士刻下威尼斯分度规的虔诚。阴阳膛线的碎片如流星般坠入深海,而那最后一声铰链摩擦的《广陵散》之音,永远定格在了黄海的怒涛之中。
暴雨停歇时,岛津隼人在礁石上醒来,手中还攥着月山锻冶刀的残片。远处,漂浮在海面上的铁钩在阳光下闪烁,裴惊云腰间的铜模随波浮沉,上面的硫磺胶泥已经与海水融为一体。他望向东方渐白的天空,知道那个关于匠人与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