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靶船的三层甲板被洞穿,海水喷涌而入。但就在第二轮装填时,异变突生——三门折叠铳的铰链处突然迸发出刺目的火花!
\"盐蚀!是盐蚀!\"裴惊云瞳孔骤缩。王百户余党在铸铁中掺盐的阴谋,此刻如毒蛇般反噬而来。早爆的铳管炸成碎片,气浪将两名炮手掀入海中,鲜血染红了甲板。他望着扭曲的炮管,那些细密的盐蚀裂纹像极了苏小蛮尸体上的伤痕,每一道都在诉说着背叛者的阴谋。
岛津隼人握紧月山锻冶刀残片冲上前,刀身上的云纹在雨中若隐若现。\"用我的刀!\"他嘶吼着斩断即将炸裂的铰链,刀刃与青铜碰撞的火星照亮了他决绝的面容。裴惊云抓起一旁的硫磺胶泥,这是岛津铁舟最后的遗物,此刻却无法阻止金属的溃烂。
\"固定形态发射!\"裴惊云的铁钩勾住失控的炮管,高温瞬间将铁钩表面烧得通红。安德烈修士颤抖着将威尼斯分度规嵌入炮架:\"我...我可以重新校准!\"但他话音未落,又一门折叠铳发出不祥的嗡鸣,盐蚀的裂纹已经蔓延到炮身核心。
剩下的九门折叠铳在震颤中再次齐射。裴惊云感受着铁钩传来的剧烈震动,仿佛握住了所有逝者的手。当弹雨命中安宅船龙骨时,他听见了木材断裂的呻吟,那声音与苏小蛮被拖走时的哭喊重叠,与岛津铁舟装甲船爆炸的轰鸣共鸣,与弗朗西斯科修士被沉入大海前的祷告交织。
安宅船缓缓倾斜,燃烧的残骸如巨兽沉入海底。但裴惊云来不及松口气,真正的风暴已然降临。数十丈高的巨浪如黑色巨墙般压来,试验船在滔天怒涛中剧烈摇晃。剩余折叠铳的扭矩彻底失控,盐蚀的裂纹如同活物,在暴雨中疯狂吞噬着金属。
\"快弃船!\"安德烈抓住裴惊云的铁钩。但裴惊云却将他推向救生艇,自己转身抱住即将炸裂的核心铳管。\"带着分度规走!\"他的声音穿透风暴,\"告诉世人,匠人的血...不会白流!\"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裴惊云仿佛看见苏小蛮在火光中微笑,岛津铁舟挥舞着月山锻冶刀,弗朗西斯科修士高举着威尼斯分度规。阴阳膛线的碎片如流星坠入深海,而那最后一声铰链摩擦的嗡鸣,永远定格在了黄海的怒涛之中。
当岛津隼人和安德烈在礁石上醒来时,只看到漂浮在海面的铁钩,以及远处渐渐平息的风暴。铁钩上还凝结着暗红的血痂,与破碎的硫磺胶泥混在一起。他们知道,那个关于背叛、牺牲与执念的故事,将永远在这片海域流传,成为后世匠人心中,一座用血泪铸就的警示丰碑。而每一次海浪拍打礁石的声响,都像是裴惊云最后的怒吼,诉说着对阴谋者的诅咒,和对真理的永恒追寻。
怒海孤焰
黄海的暴雨渐歇,暗红的残阳穿透云层,将海面染成血色。安宅船的残骸正缓缓沉入海底,燃烧的桅杆在波浪中忽明忽暗,宛如巨兽垂死前的喘息。裴惊云扶着旗舰的桅杆,铁钩上还凝结着未干的血渍,望着逐渐消失的敌船,心中却无半分喜悦。
\"裴指挥!所有幸存船只清点完毕,伤亡......\"安德烈修士的声音戛然而止。裴惊云顺着他颤抖的手指望去,只见甲板上横七竖八躺着伤员,血水混着雨水流向排水孔。岛津隼人正在为一名士卒包扎,月山锻冶刀的刀身上还沾着硫磺胶泥的残渣。
突然,一声刺耳的金属嗡鸣撕裂空气。裴惊云浑身一震,循声望去,只见右舷一门折叠铳的炮管已扭曲成诡异的s形,青铜表面布满蛛网状的盐蚀裂纹,铰链处正渗出幽蓝的火花。\"快躲开!\"他嘶吼着冲过去,铁钩狠狠勾住炮架。
\"裴桑!让我来!\"岛津隼人抛下绷带,挥刀砍向即将炸裂的部件。刀刃与青铜相撞,火星四溅,却只在炮管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盐蚀早已将内部结构腐蚀得千疮百孔,此刻的折叠铳就像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
安德烈修士抱着威尼斯分度规冲来,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必须立刻拆卸核心模块!但没有苏姑娘的磁石校准器......\"话音未落,炮管突然发出高频震颤,将他震倒在地。分度规的齿轮崩飞,在甲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裴惊云的铁钩死死扣住炮管,灼热的金属烫得掌心冒烟。他想起三年前的那个冬夜,苏小蛮在工坊里反复调试磁石校准器,马尾辫上的耐热绳总是沾着铁锈。\"角度偏差0.3度,威力就会减弱三成。\"她的声音在耳畔回响,而如今,校准器早已随她沉入秦淮河底。
\"用水冷!\"裴惊云突然喊道,\"把所有的水都泼过来!\"士卒们如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