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着铁丝,在磁场中轻轻震颤。她看不见费尔南多的惊恐,却“听”见了汞液里的私语:阿铁祖父的矿刀在砷矿缝里生锈,千代母亲的头巾被汞齐粘在圣像底座,还有父亲刻矿脉图时,钢刀与石壁碰撞的“当啷”声——每道声响,都成了矿脉图的标点,在汞液里标出“血中取银”的罪证。
“你祖父的圣像,是用我们的骨头做纸。”她的声音混着汞蒸气的嘶鸣,举起十字架,铁丝勾住圣像残片,“汞齐封存的不是信仰,是让矿工在幻觉中挖银的毒——看这些砷矿带,每条尽头的骸骨,都保持着跪拜的姿势……”汞液突然暴涨,顺着矿脉图流向圣像底座,冲开暗格里的羊皮纸,三百年前的账本在汞雾中显形:“1857年3月,27名矿工服汞水后,日均产银量增40%。”
费尔南多踉跄着后退,靴跟碾过一块凸起的骨殖——那是某位矿工的头骨,眉骨处嵌着枚汞珠,像只永远不闭的眼,瞳孔里映着“argentum ex sanguine”的倒影。圣像残片掉进汞液,“perd?o”的字母被砷晶蚀成“perdu”(迷失),而拉丁文铭文的“血”与“银”,在汞波中分裂又重组,最终拼成和文“牲”——牲畜的“牲”,殖民者眼中矿工的“牲”。
“我父亲的矿图,每个‘as’都是墓碑。”天草雪的指尖划过石壁,磁流牵引着汞液,在“牲”字周围画出二十七道弧光,“二十七名矿工,每人的骸骨下,都藏着块刻了编号的银锭——你们用我们的血炼银,又用圣像的‘宽恕’给银子开光……”弧光突然聚成光刃,劈向圣像底座,暗格深处滚出颗银锭,上面刻着“07”——阿铁祖父的工号。
费尔南多终于听见了矿脉图的密语:那些被砷矿染蓝的矿带,其实是矿工们用最后的力气,在汞毒侵蚀的血管里,把砷晶凝成的“毒信”。每道矿脉的走向,都是他们爬向出口的轨迹,而尽头的骸骨,手指永远指着圣像的方向——不是朝圣,是控诉。
“现在该让银子,说出真相了。”天草雪将银锭按进汞液,铁丝与银锭的铁扣共振,爆发出蓝白色的强光,“看,‘07’号银锭的凹痕里,嵌着我父亲的矿刀碎片——他当年偷偷刻下的,不是矿脉,是你们家族的纹章……”强光中,银锭表面浮现出费尔南多祖父的签名,旁边是矿工们用指甲刻的“杀”字,每个笔画都沾着砷粉,在汞光中燃烧。
蒸汽阀在此时发出过载的轰鸣。天草雪听见汞液顺着管道涌进锅炉,知道这场用骨与银的审判,即将引爆。她的世界只剩黑暗,却在汞液的反光里,“看”见了最清晰的画面:矿工们的光像围着银锭起舞,他们的工号牌连成锁链,缠住“argentum ex sanguine”的铭文,将它拖向砷矿核心——那里的砷晶,正与银锭的血锈共鸣,爆发出比圣像更璀璨的,凡人的光。
“告诉后来者,银锭的光,是血的反光。”她将十字架插进银锭中心,铁丝与铭文的铁屑共振,整个蒸汽室亮如白昼,“圣像的‘宽恕’,是给血银贴的金箔——而我们的骨头,早把真相,刻进了每粒砷晶里。”强光中,“argentum ex sanguine”的字母被砷火灼穿,露出底下的和文“血银”,笔画间缠绕着葡萄牙文“pedra do sangue”(血之石),最终凝成个巨大的“人”字,笔画间滴着汞珠,却闪着永不熄灭的光。
爆炸的气浪将她推出蒸汽室时,天草雪听见费尔南多的惊呼,混着圣像与银锭同碎的声响。她摔在长崎港的礁石上,指尖触到湿润的沙粒——不是汞液,是渔民们赶来时,撒在她身边的银粉,那是用毒银熔成的“光沙”,每粒都刻着矿工的名字。彼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荷兰语的哽咽:“我们在银锭暗格,找到了你父亲的日记——‘当汞蚀开圣像的皮,血银会替我们说话。’”
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爬上礁石,天草雪掌心的银沙闪着光,与她指尖的十字架印重合,拼成完整的“信”字——不是信仰神,是信仰凡人的血与骨。她知道,自己的眼睛虽然失明,却让更多人“看见”了:殖民者的圣像与银锭,不过是裹着糖衣的毒;而凡人的血与骨,终将在汞与砷的淬炼中,凝成比任何贵金属都更珍贵的,真相的光。
长崎港的钟声响起时,汞液顺着礁石缝隙流进大海,将“argentum ex sanguine”的残片冲向重洋。天草雪听见渔民们的号子声,混着银沙滚动的轻响,在海面上谱成新的歌——那是凡人的挽歌,唱着血银的罪,汞毒的谎,还有永远不会被封印的,骨头里的光。而在她的掌心里,银沙与十字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