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顺便杀了敌人。”他指着岩壁上的磁铁矿,“这不是战术,是磁与雷的诗。”
老巫祝的吟诵声又起,这次唱的是朝鲜民谣:“磁石嵌山骨,硫火煮云头,雷来随阵走,雾散见天枢——”赵莽摸出《武备志》,在“火攻篇”最后写下:“雷可引,磁可织,气可催,凡人造阵,不过借天地之笔,写物之理耳。”
晨雾漫过矿洞时,赵莽看见岩壁上的北斗矿阵在雾里若隐若现,像被凡人捉住的七颗星子。他知道,这场用磁铁矿导雷、以硫磺催云的仗,会被传成“天枢星降世”的传说,但他更想让后人记住的,是汞雾里闪烁的锡箔线,是硫火中跳动的雷光,是刻进山骨里的——不是诗学,而是凡人用智慧与自然共舞的、一曲雷磁之章。
佩德罗收起羊皮卷,上面画满了磁导阵的结构与雷击轨迹,旁边用拉丁文写着:“东方匠人将自然之力酿成武器,却在阵图里藏着对山骨的敬畏——这是比火药更伟大的‘诗’。”
海风卷着残留的汞雾掠过山顶,吹开老巫祝斗笠上的“雷符”——符纸背面,不知何时被赵莽用磁粉画了个旋转的雷纹,中心嵌着粒细小的磁铁矿,在晨光里微微发亮,像颗被凡人钉在人间的、不会熄灭的雷。
《汞雾磁枢·矿洞辞》
一、雾裹磁石罗盘颤
阿杏的布巾在醋液里涮了涮,重新捂在口鼻上。石缝里渗出的白雾沾着她的指尖,凝成细小的汞珠滚落——硫化汞矿石在火塘里烧了三个时辰,此刻的矿洞低层已漫着半人高的汞雾,像被倒进牛奶的深潭,连松油灯的光都被浸得发蓝。
“先生,指针晃得厉害。”她盯着赵莽腰间的磁石罗盘。铜针在汞雾中划出不规则的弧线,本该指向南方的“午”位,此刻却在“巳”“午”之间来回跳,比昨日快了三格的震颤频率——那是磁导效应被汞蒸气激化的征兆。
赵莽蹲下身,指尖掠过岩壁上的磁铁矿(fe?o?)。矿石表面凝着层薄如蝉翼的汞膜,像被镀了层流动的银。他想起《武备志》“金石篇”的批注:“汞善引磁,若雾若露,遇铁则凝,遇雷则鸣”——此刻的汞雾,正是连接磁石与雷电的“银线”。
“把锡箔再紧三分。”他抽出竹片,敲了敲两颗磁铁矿之间的锡箔线。金属薄片在汞雾中发出细不可闻的“滋滋”声,那是汞蒸气与锡发生微弱反应的响动。阿杏凑近了看,发现锡箔边缘竟结着细小的汞齐珠,像串在银线上的珍珠。
二、火塘灼石硫香漫
矿洞深处的火塘里,硫化汞矿石“噼啪”炸开。赵莽往火里添了块松脂,浓烟裹着汞蒸气升向洞顶,在钟乳石上凝成银灰色的“雾凇”。他数着钟乳石滴落的汞珠——每隔七滴,就会有一滴准确落在磁铁矿阵的锡箔线上,像某种天然的计时器。
“该测雷击间隔了。”他掏出刻漏,沙粒落下的“沙沙”声混着汞雾流动的轻响,竟与远处老巫祝的吟诵声合了拍。阿杏望着洞外的积云,忽然指着天际:“先生,云头在往这边压!”
铅灰色的云层底部泛着青紫色,那是雷电即将孕育的征兆。赵莽摸了摸磁铁矿,矿石表面的温度比体温低三度——这是磁导阵“吸气”的状态。他忽然想起三年前在景德镇见过的窑变:“开窑时的热气会让陶土‘呼吸’,原来矿石也会。”
三、雾中罗盘写星图
佩德罗的鹅毛笔在羊皮卷上沙沙作响。他盯着赵莽腰间的罗盘,铜针在汞雾中的轨迹被他描成复杂的曲线,旁边注着:“hg vapor increases magidu(汞蒸气增强磁感应)”。松浦隆信的甲胄声从岩穴外传来,混着倭寇的惊惶低语:“那些雾会吃铁!我的护腕在发烫!”
赵莽听见动静,指尖按在磁铁矿上。汞雾里的静电让他的头发微微竖起,像被无形的手拨弄。他看见阿杏掏出浸过醋的麻纱,往锡箔线上轻轻一擦——汞齐珠应声滚落,锡箔的光泽瞬间清亮,那是醋液中和了汞与锡的化学反应。
“记住,汞雾有毒,却能当‘磁的媒人’。”他扯下袖口的布片,在上面写下“汞雾三忌”:忌明火,忌铜器,忌久留。阿杏接过布片时,发现边缘用磁粉画着北斗七星,每颗星子中央都点着个汞珠,在松油灯下闪着微光。
四、雷落磁阵银花绽
第一声惊雷炸响时,赵莽看见汞池表面腾起银蓝色的火花。磁铁矿阵的锡箔线依次亮起,像被雷电场点燃的导火索,从“天枢”星开始,光链顺着北斗弧线蔓延,最终在“摇光”星处汇进汞池,溅起的汞珠落在刻漏上,竟将沙粒吸得微微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