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暗暗发誓,就算踏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到解毒之法,重振林家的生意,更要还那些受害的工人一个公道。
次日清晨,林羽带着简单的行囊准备出发。临行前,他站在银矿门前,望着紧闭的大门和空荡荡的矿场,心中五味杂陈。曾经热闹的工坊如今一片死寂,唯有残留的绯色雾霭,还在无声诉说着那场灾难。
\"少东家,咱们真能找到解药吗?\"老周牵着马匹,语气中带着担忧。
林羽握紧腰间的磁石算盘,目光坚定:\"一定能。这不仅是为了林家,更是为了那些信任我们的人。\"
马蹄声渐渐远去,扬起的尘土中,林羽的背影逐渐模糊。但他知道,这场与命运的博弈才刚刚开始。绯雾终将散去,而他要用行动证明,真正的商道,从来不是追逐利益的不择手段,而是在困境中坚守良知,在失败中寻求重生。
血色抉择
吕梁山脉的冬夜格外寒冷,呼啸的北风拍打着林家大宅的窗棂,将窗外的月光撕成碎片。林羽站在书房中央,看着父亲林耀宗面前堆叠如山的账本与索赔文书,西班牙商人的违约金条款在烛光下泛着刺目的红光。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林耀宗将算盘重重拍在桌上,算珠噼里啪啦的声响惊飞了梁上的燕巢,老人银白的胡须随着喘息微微颤动,\"把那些中毒的工人都遣散了,给点银子打发走,别让他们再闹事,然后重新用回老法子炼银。\"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得林羽耳畔嗡嗡作响。他眼前浮现出阿贵临终前扭曲的面容,想起那些工人家属抱着孩子在矿场门口哭泣的场景。\"爹,那些工人多可怜啊,我们怎么能不管他们?\"林羽向前半步,声音因激动而发颤,\"而且老法子炼银,铅尘还是会害了大家。\"
林耀宗猛地起身,乌木拐杖重重杵在青砖地上,震落了书架上的《陶朱公商训》:\"那你说怎么办?难道看着咱们林家破产吗?\"老人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儿子,\"徽商已经抢走了七成的生意,西班牙人天天派人堵门要违约金,矿上的药钱、抚恤金......\"他抓起桌上的账册狠狠摔在地上,\"这些银子从哪里来?这世道,弱肉强食,顾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书房陷入死寂,唯有座钟的滴答声格外清晰。林羽弯腰捡起散落的账页,指尖触到某处被水渍晕染的痕迹——那是前日他偷偷变卖祖宅地契时,不小心滴落的泪水。\"父亲,您还记得祠堂里的祖训吗?\"他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却坚定,\"‘以义为利,不以利为利’,爷爷临终前握着我的手说,林家的银子,要干净。\"
\"干净?\"林耀宗冷笑一声,抓起瓷杯狠狠砸向墙壁,\"在这吃人的世道,干净能换来银子吗?当年我接手家业时,你以为那些铅尘就不伤人?可不用灰吹法,哪来的银子供你读书,哪来的银子修桥铺路?\"老人剧烈咳嗽起来,手帕上的血渍刺得林羽瞳孔骤缩——不知何时起,父亲也染上了铅毒。
窗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老管家林福推门而入,神色慌张:\"老爷!不好了!中毒工人的家属把矿场围了,说要是不给个说法,就去太原府告官!\"
林耀宗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扶着桌沿的手不住颤抖。林羽见状,立刻上前扶住父亲,却被一把推开。\"让开!\"老人喘着粗气,\"去库房取三百两银子,就说......就说林家会负责到底。\"他转头看向儿子,目光中闪过一丝挣扎,\"你不是要找解药吗?明天就出发,越快越好。\"
深夜,林羽独自坐在空荡荡的祠堂里。祖宗牌位前的长明灯明明灭灭,映得\"义利兼济\"的匾额忽明忽暗。他轻轻抚摸着父亲年轻时亲手修缮的供桌,想起小时候在这里听爷爷讲林家发家史的场景。那时的他不懂,为什么爷爷总说\"银子是凉的,人心要是热的\",直到亲眼看见阿贵的母亲抱着儿子的遗体痛哭,他才真正明白这句话的分量。
\"少东家。\"老周的声音从祠堂外传来,\"马车已经备好,咱们连夜出发吧。\"
林羽站起身,对着祖宗牌位深深三鞠躬。走出祠堂时,他看见父亲站在回廊下,苍老的身影被月光拉得很长。\"路上小心。\"老人递来一个沉甸甸的钱袋,\"里面有你娘的陪嫁镯子,不到万不得已......\"他没有说下去,只是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南下的马车上,林羽翻开从书房带出的古籍,泛黄的纸页间夹着父亲年轻时的手札。其中一页用朱砂批注:\"灰吹法虽利,然铅毒伤人,若有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