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齐膝深的积雪里狂奔。身后传来林耀祖的怒吼,还有西班牙人用拉丁文下达的追杀令。他想起图纸上被血染红的温度刻度,想起老石匠临终前圆睁的双眼,突然在雪地里跪下,用冻僵的手指在分馏釜图纸背面写下:\"财者,民之膏血也。取之无道,必遭天谴。\"
三日后,应天府衙门前。宋应星扯开油布包,带血的账本与密约散落在青石板上。当他展开被剑划破的分馏釜图纸,用朱砂笔在氰化钾反应处画下骷髅标记时,围观百姓中爆发出震天的惊呼。而此刻的吕梁山脉,改良后的分馏釜正在矿工秘密会的守护下悄然运转,第一缕不带绯色的白烟升上天空,像给雪后的山峦系上条洁白的哈达。
针锋生死局
崇祯九年深冬,废弃窑洞内的空气凝固成冰。西班牙技师的佩剑挑开宋应星的粗布衣襟,寒气顺着剑锋渗入皮肤。摇曳的火把将镀金十字架的阴影投在岩壁上,化作张牙舞爪的毒蛇。
\"宋举人好大的胆子。\"技师的拉丁文腔调混着生硬官话,剑尖在宋应星胸口划出浅痕,\"听说你在研究汞毒试纸?\"他突然欺身上前,将十字架冰冷的金属面按在宋应星颈侧,暗藏的机关发出细微的\"咔嗒\"声。
宋应星脖颈瞬间绷紧,感受到针尖刺破表皮的刺痛。记忆如闪电般掠过——《异域志》里记载的\"西域毒器,触肤即毙\",码头老吴描述的西班牙商船暗格,还有林耀祖密室里那张写着\"氰化钾\"的密信。冷汗顺着脊背滑落,他强压下喉间的恐惧,目光扫过技师腰间晃动的琉璃药瓶。
\"原来藏在这里。\"宋应星突然冷笑,染血的嘴角扬起挑衅的弧度,\"用胭脂虫胶掩盖氰化物的甜腥,你们的毒计倒是精巧。\"他余光瞥见独眼壮汉握紧的矿镐,王老汉颤抖着摸向腰间的火折子。
技师的瞳孔骤然收缩,细针继续深入:\"既然知道,就永远闭嘴吧。\"
千钧一发之际,宋应星猛地后仰,后脑勺重重撞向对方鼻梁。技师吃痛松手,佩剑划破他的衣袖。宋应星顺势翻滚,抓起脚边的陶碗砸向岩壁——碗中熬煮的草药汤汁泼洒在火把上,顿时腾起大片浓烟。
\"动手!\"独眼壮汉的怒吼震得窑洞簌簌落灰。矿工们举着矿镐、铁钎冲向家丁,铁器相撞的声响混着咒骂在狭小空间炸开。宋应星在烟雾中摸索,突然触到个坚硬的圆筒状物体——正是他掉落的汞毒试纸筒。
\"抓住他!\"林耀祖的尖叫穿透硝烟。宋应星刚摸到洞口,就被两名家丁扑倒。他挣扎着扯开试纸筒,将浸过蟾酥的桑皮纸甩向西班牙技师。纸张在空中舒展,如白蝶般落在对方胸前的十字架上。
刹那间,雪白的试纸从边缘开始迅速发黑,仿佛被无形的墨汁吞噬。围观的家丁发出惊恐的叫声,连林耀祖都后退半步。西班牙技师盯着发黑的试纸,终于露出慌乱神色:\"不可能......你们怎么......\"
\"汞毒遇氰化物,黑如焦炭。\"宋应星擦去嘴角血迹,从怀中掏出本烧焦的《异域志》残页,\"半年前,我就在波斯商人的手记里见过这反应。\"他抖开书页,泛黄的纸面上用朱砂批注着\"氰化钾毒性速查\"。
林耀祖的翡翠扳指\"当啷\"落地。他望着乱作一团的家丁,突然转身想从密道逃跑。宋应星瞥见他腰间露出的半截密约,奋起直追:\"站住!把与东印度公司的密约交出来!\"
追至窑外的雪地里,宋应星被暗藏的捕兽夹绊住。林耀祖狞笑回头,抽出袖中匕首:\"宋应星,你以为能逃出......\"话音未落,一支冷箭破空而来,正中他握刀的手腕。
\"宋先生!\"阿福的声音混着马蹄声传来。少年书童带着矿工秘密会的援兵赶到,火把照亮了雪地上蜿蜒的血迹。宋应星挣扎着扯下衣襟包扎伤口,目光落在林耀祖掉落的密约上——羊皮纸上,用朱砂绘制的胭脂虫胶与氰化物反应图谱,与他的试验记录分毫不差。
三日后,应天府衙门前。宋应星展开染血的分馏釜图纸,将发黑的汞毒试纸与密约呈给巡抚。当西班牙技师被押解过堂时,胸前的镀金十字架已被砸碎,露出里面残留的氰化钾结晶。
\"《天工开物》记的是民生之术,不是杀人凶器!\"宋应星的声音响彻广场,他举起改良后的分馏釜模型,\"此釜可让铅耗降六成,彻底杜绝毒烟。而这些人......\"他指向跪地的林耀祖,\"为了白银贸易,竟用百姓性命做筹码!\"
百姓的怒骂声如潮水般涌起。宋应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