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皮肤下银色纹路蠕动的刹那,她猛地扭动手腕挣脱束缚。蒸腾的雾气中,藏在浴衣暗袋里的硫磺石硌得肋骨生疼——这是她从池边偷偷藏起的样本,表面密布的针孔此刻还在渗出黑色黏液。
“接着!”她将硫磺石抛向刚撞开拉门的藤田。年轻医师戴着乳胶手套的手稳稳接住,镊子夹取样本的动作精准得如同在解剖室。玻璃试管与金属药箱碰撞出清脆声响,随着淡蓝色试剂注入,管内的黏液瞬间沸腾,腾起的烟雾在管壁凝结成雪花状的银色结晶,在宫灯昏黄的光晕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是经过基因改造的菌株。”藤田拧紧瓶盖时,阿清瞥见他白大褂内袋露出半截警视厅特别调查科的证件,边缘还沾着干涸的褐色血迹。他突然掀开身旁死者的衣袖,腕间皮肤呈现出硫化银特有的蓝灰色金属光泽,“普通硫细菌在40度以上会休眠,但这些孢子在高温高湿环境下增殖速度是常态的7倍。”他的指尖划过死者脖颈处蜿蜒的黑色纹路,“而且它们会利用人体的银元素代谢——”
话音被突然炸开的巨响打断。浴场中央的温泉池迸裂出蛛网般的纹路,银色孢子组成的巨蟒破土而出,将上方的木质横梁绞成碎片。阿清被气浪掀翻在地,后腰撞上盛满硫磺水的陶瓮,液体泼洒在小腿上灼出细密的水泡。藤田迅速将她拽到立柱后方,药箱里倾泻出的不仅有常规药剂,还有几支泛着荧光的注射器。
“注射这个!”他扯开阿清后颈的衣领,针头刺入皮肤的瞬间,她感觉有冰凉的液体顺着血管蔓延。那些试图钻入心脏的银色丝线发出尖锐的嗡鸣,在荧光药剂的作用下蜷缩成灰烬。藤田的机械义眼闪烁着数据流,镜片后的目光扫过池边逐渐站起的“尸体”——他们空洞的瞳孔里倒映着菌丝网络的图案,皮肤下的银色纹路正与穹顶的孢子产生共鸣。
“看他们的关节。”藤田用镊子挑起死者断裂的手指,指骨断面露出细密的金属齿轮,“兰医集团不仅改造了细菌,还在人体骨骼植入了微型反应器。这些孢子会把受害者变成行走的培养皿,同时也是操控傀儡的终端。”他突然按住耳后的通讯器,脸色骤变,“森孝安在顶楼遭遇埋伏,我们必须......”
爆炸声再次响起,浴场的木质结构开始倾斜。阿清在晃动中抓住藤田的药箱,箱扣上的兰医集团徽章突然翻转,露出内侧刻着的警视厅绝密编号——那串数字,和她在解剖室档案里见过的森孝安父亲的调查编号完全一致。记忆如潮水涌来:父亲临终前攥着的半枚银币、老嬷嬷袖口的樱花刺绣、还有此刻在空气中愈发浓烈的甜腥硫磺味。
“你认识森医师的父亲。”她的声音混着梁柱断裂的呻吟。藤田转头看向她的瞬间,阿清捕捉到他瞳孔中闪过的震动,那抹情绪很快被机械义眼的蓝光掩盖。“三年前,我是特别调查科负责兰医集团案件的主审官。”他扯开衬衫领口,锁骨处的樱花胎记与森孝安如出一辙,“那场让我‘意外身亡’的爆炸,不过是他们铲除异己的手段。”
浴场穹顶轰然坍塌,银色孢子组成的巨网笼罩下来。藤田将一枚刻着樱花纹的徽章塞进阿清掌心,金属表面的纹路与她父亲遗留的银币残片严丝合缝。“去锅炉房启动紫外线熔炉,这是唯一能摧毁孢子核心的装置。”他举起试管,里面的银色结晶正在疯狂增殖,“但要小心,兰医集团在每个关键节点都安插了......”
话未说完,一支银色箭矢穿透他的肩膀。佐藤踏着菌丝凝成的阶梯缓缓降下,他胸口的装置展开成狰狞的龙头,无数孢子在其周围聚成银色王冠。“真是感人的相认场景。”佐藤的声音混着机械嗡鸣,“不过你们以为靠这些小把戏就能阻止‘银龙计划’?整个东京的地下水脉,早已布满我们的菌丝网络。”
藤田猛地将阿清推向暗道,自己抄起药箱砸向最近的傀儡士兵。金属箱体裂开的刹那,里面倾泻出的不是药剂,而是数十枚正在发热的硝酸银炸弹。“快走!”他的白大褂被菌丝腐蚀出破洞,露出与森孝安相似的樱花胎记,“真正的密钥在赤坂离宫的樱花树......”爆炸的气浪吞没了后半句话,阿清在浓烟中握紧徽章,上面的纹路开始发烫,逐渐显现出通往兰医集团总部的路线。
当她爬出浴场废墟时,黎明的天空被染成诡异的银灰色。街道上,早起的市民们还未察觉异变,而他们呼吸的每一口空气中,或许都漂浮着致命的孢子。阿清摸出藏在衣襟里的半张报纸,红笔圈出的“警惕硫磺气息的甜腥”字样早已被黏液晕染,但边缘新出现的菌丝痕迹,正组成一个指向皇宫方向的箭头。
暗潮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