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纹路与镜面深处的朱砂图腾无声对峙。而在镜前,宋应星的全息投影仍在重复那句告诫:\"当技术开始反噬生命,再精妙的工艺,都是悬在文明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安澜港的水手们说,偶尔能在雾天听见银场传来齿轮转动声。而阿桃已经成为出色的胭脂虫培育师,她总在作坊门口悬挂特制的汞银风铃——当铃声响起,既是对和平的庆贺,也是对潜在危机的警示。因为所有人都明白,兰医集团留下的\"灰吹幻影\",永远是悬在技术良知上的永恒警钟,提醒着后来者:对力量的敬畏,才是文明延续的根本。
赤色诱惑
\"阿公,那是财神伞!\"扎羊角辫的小孙女阿桃蹦跳着靠近,发间胭脂虫翅膀做的头饰随动作轻颤,\"听说书先生讲,吃了能发财!\"
陈阿三的枣木拐杖重重杵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矿洞入口处那片诡异的赤色蕈类,喉结上下滚动着,仿佛有什么东西梗在喉咙里吐不出来。这些状如伞盖的菌类在晨雾中泛着妖异的光泽,菌褶间渗出的黏液遇空气瞬间凝成银灰色结晶,在阳光下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光芒。
\"别靠近!\"陈阿三一把拽住阿桃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小女孩疼得直皱眉,\"那不是什么财神伞,是...是要命的东西!\"他的声音沙哑颤抖,脖颈后的旧疤又开始隐隐作痛。那道二十年前被汞银灼伤留下的疤痕,此刻仿佛活过来一般,在皮肤下突突跳动。
阿桃委屈地撅起嘴:\"阿公骗人!王书生说了,上个月邻村的李老三吃了财神伞,第二天就在地里挖出了银元宝!\"她不服气地挣扎着,发间胭脂虫翅膀头饰的绚丽色彩,与眼前赤色蕈类的妖异光泽形成刺眼的对比。
陈阿三的思绪瞬间被拉回二十年前。那时的他还是德兴银场的年轻矿工,亲眼目睹兰医集团用活人做实验,将汞银注入人体,把活生生的人变成炼制邪物的容器。他忘不了那些痛苦的哀嚎,忘不了熔炉中沸腾的鲜血,更忘不了自己被汞银灼伤时,那种深入骨髓的剧痛。
\"阿桃,你看这些蘑菇。\"陈阿三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它们的颜色像不像凝固的血?菌褶里的银灰色结晶,是不是和阿公脖子上的疤痕一个颜色?\"他掀开衣领,露出狰狞的疤痕,在冷风中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
阿桃终于安静下来,大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疑惑。她这才注意到,那些赤色蕈类在微风中轻轻摇晃,菌盖上竟然慢慢浮现出细密的蛇形纹路——和家中老旧故事书上画的兰医集团徽记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一阵阴风吹过,矿洞深处传来阵阵若有若无的声响,像是齿轮转动,又像是无数人在低声啜泣。阿桃吓得尖叫一声,扑进陈阿三怀里。老人紧紧搂着孙女,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决然。他知道,必须把这件事告诉天工坊的宋大人和阿雅姑娘。
当晚,陈阿三安顿好阿桃,便拄着拐杖摸黑上路。深秋的夜晚格外寒冷,他的旧伤在寒风中隐隐作痛,但他的脚步却无比坚定。走了大半宿,终于在黎明前赶到了安澜港。
天工坊的大门紧闭,但陈阿三知道该如何传递消息。他从怀中掏出一块刻有朱砂图腾的石头,这是多年前阿雅姑娘留给他的信物,只要将石头放在工坊门前的特定位置,里面的人就会知晓有紧急情况。
果然,没多久,工坊大门缓缓打开,宋应星和阿雅快步走了出来。看到陈阿三疲惫憔悴的模样,阿雅心头一紧:\"陈叔,出什么事了?\"
陈阿三喘着粗气,将德兴银场的异常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听到\"财神伞\"和\"蛇形纹路\"时,宋应星和阿雅对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凝重。他们都明白,兰医集团的余孽很可能又在搞鬼。
\"走,去德兴银场!\"宋应星转身回屋取出分馏陶釜,阿雅则握紧熔铸十字架残痕的长剑。两人带上几名得力助手,连夜乘船出发。
当他们赶到德兴银场时,眼前的景象比陈阿三描述的更加诡异。整片矿区都被一层淡淡的银灰色雾气笼罩,那些赤色蕈类似乎比之前更加茂盛,菌褶间渗出的黏液汇聚成小溪,在地上蜿蜒流淌。
\"大家小心,这些黏液里有剧毒!\"宋应星大声提醒众人。他展开《天工开物补遗》,书页间的汞合金公式与阿雅佩戴的翡翠产生共鸣,改良后的分馏陶釜开始喷射出三色光柱。朱砂红如烈焰,净化着空气中的汞毒;银白光似利剑,斩断那些试图缠绕过来的诡异菌丝;淡金色光芒所及之处,被感染村民皮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