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明白,自己追寻半生的测深术,不过是父亲为掩盖丑闻设下的局,而这台频率计,从一开始就是通往真相的钥匙。
当小夜衣的三味线声波穿透岩壁时,玄冬正抱着密码本踉跄后退。他的蓝眼睛里燃烧着疯狂与绝望,频率计的残骸在他怀中发烫,仿佛要将他的心脏融化。"你们都别想得到!"他突然狂笑,声音在矿洞中回荡,惊起无数磷火飞蛾。
就在这时,朝鲜琴师朴月善的玄琴探矿箱发出嗡鸣,《平调》音律谱上的音符化作实质的音波,与小夜衣的次声波、天草鸣的圣咏旋律、玄冬的钟摆残响交织成毁灭的交响。矿洞开始剧烈震颤,硫磺结晶纷纷坠落,在地面堆积成燃烧的河流。
玄冬最后看了一眼密码本上母亲的笔迹,将图纸紧紧贴在胸口。他转身冲向矿洞深处,那里藏着他的身世,也藏着足以颠覆德川幕府的秘密。而在他身后,小夜衣的三味线弦突然绷断,飞溅的钢弦在她脸颊划出红痕,却不及她眼中的杀意炽热——她绝不能让任何外人染指风魔众守护的矿脉。
磷火在硝烟中明灭,钟摆的余韵混着玄琴的悲鸣,在佐渡岛的夜空下奏响一曲残酷的命运乐章。当第一缕晨光刺破海面时,三号矿洞已坍塌成巨大的石冢,唯有玄冬怀中的密码本残页,还在诉说着那个被声波掩埋的惊天秘密。
圣音劫
庆长六年深秋的佐渡岛,磷火在海雾中诡谲明灭,将废弃矿洞浸染成流动的幽冥画卷。天草鸣跪坐在潮湿的岩壁前,苍白的手指拂过音管引信表面的十字架浮雕,烛光在他眼底投下跳动的阴影。教会管风琴的曲谱如藤蔓般缠绕在他意识深处,《荣耀经》的旋律化作灼热的铁水,在血管里奔涌。
"主啊,愿您的雷霆涤荡这罪孽之地。"他喃喃低语,将最后一枚铜钟碎片嵌入炸药触发装置。·3!0-1^b+o′o+k`..c!o-m*那些来自长崎教堂废墟的残片上,圣母玛利亚的面容已被硝烟熏黑,却仍保持着悲悯的垂眸姿态。当他哼起圣咏的起始音符,音管引信突然发出共鸣般的嗡鸣,岩壁上的磷火竟随着旋律明灭,宛如天使的羽翼在黑暗中扑闪。
作为切支丹中最神秘的爆破手,天草鸣将毕生信仰熔铸于声学机关。他的工具包内,锈蚀的管风琴簧片与火药筒交错摆放,每根音管都刻着不同圣歌的首字母——"m"代表《圣母颂》,"g"对应《荣耀经》,这些神圣的符号是引爆死亡的密码。此刻,他正在布置的"末日审判"陷阱,由十二组音波共振装置组成,唯有完整吟诵完《荣耀经》的旋律,才能触发连锁爆炸。
铜钟碎片在他膝头堆积成小山,锋利的边缘割破了粗糙的麻布僧袍。天草鸣却浑然不觉疼痛,反而将渗血的手掌按在碎片上,让鲜血浸透冰冷的金属。在他狂热的认知里,这是与上帝的契约——用自己的血为引,让圣音化作惩戒的雷霆。
远处传来三味线诡异的震颤,那是风魔小夜衣在进行声呐探测。天草鸣的瞳孔微微收缩,却并未停止手中的工作。他知道各方势力正在逼近,但坚信上帝的旨意无人能挡。当玄冬的钟摆频率计发出刺耳的蜂鸣时,他甚至露出了微笑——异教徒们越是慌乱,越证明他的守护是正义的。
"第七节音管校准完毕。"天草鸣用牙齿咬断引线,将最后一个触发装置嵌入岩壁的缝隙。矿洞深处传来朝鲜琴师朴月善调试玄琴的声响,《平调》的音律与他的圣咏旋律产生微妙的冲突,空气中仿佛有无数无形的箭矢交错。他闭上眼睛,开始默诵《圣经》中的段落:"我又看见另有一位大力的天使,从天降下,披着云彩,头上有虹,脸面像日头,两脚像火柱。"
随着最后一个字出口,天草鸣将随身携带的银制十字架高高举起。当月光透过矿洞顶部的缝隙,照射在十字架上时,所有音管引信同时亮起幽蓝的火光。他的脸上洋溢着近乎癫狂的虔诚,仿佛已经看到上帝的荣光降临。
然而,命运的齿轮早已开始转动。小夜衣为了保护矿脉图,不惜自毁声带发动最强音波攻击;玄冬在发现身世秘密后,抱着图纸疯狂逃窜;朴月善断指为弦,奏响了饱含仇恨的复仇旋律。这些截然不同的声波在狭窄的矿洞中激烈碰撞,形成了致命的共振漩涡。
天草鸣的圣咏旋律被彻底淹没在混乱的声浪中,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精心布置的声波陷阱开始失控。音管引信不受控制地提前引爆,铜钟碎片如雨点般向他袭来。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仍高举着十字架,试图用信仰抵挡死亡的降临。
当第一声爆炸响起时,天草鸣的骸骨被强大的音波震碎,飞溅的铜钟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