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东南方向绕过对马岛,直取釜山港。”徐岳低声复述着坐标内容,眉头却越皱越紧。他精通机关算学,深知佛郎机人与倭寇勾结的手段阴毒,这些看似清晰的情报,反而像精心布置的陷阱。海风呼啸着拍打着窗棂,油灯的火苗剧烈摇晃,将他的影子投射在墙上,如同张牙舞爪的巨兽。
目光再次落在密卷上,徐岳突然瞳孔微缩。那些墨迹在海水中的晕染方式,与寻常墨水截然不同。普通墨水遇水,会如云雾般均匀扩散,可这些字迹的边缘,却泛起细微的颗粒,像是有某种力量在抗拒海水的侵蚀。他伸手轻轻摩挲纸面,指腹能感受到字迹下浅浅的凸起,不像是正常书写留下的痕迹。
“阿砚,取放大镜和磁针来。”徐岳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却难掩其中的兴奋。多年与机关术打交道的经验告诉他,这异常的墨迹背后,必定藏着惊天秘密。阿砚不敢多问,急忙翻找工具箱,将玳瑁制成的放大镜和磁化算筹捧到案前。
放大镜下,那些墨迹的真相终于显露。徐岳看到,黑色的墨痕中夹杂着无数细小的颗粒,在烛光下泛着微弱的金属光泽。“是磁铁矿粉!”他心中一惊。这些混入墨水中的矿粉,不仅能改变字迹遇水的表现,更重要的是,它们会干扰磁针的指向。联想到佛郎机人先进的磁暴武器,徐岳瞬间明白了敌人的阴谋——这所谓的航线坐标,根本是故意引人误入磁暴陷阱的诱饵。
为了验证猜想,徐岳将磁化算筹靠近密卷。筹身镶嵌的磷火石立刻发出幽蓝光芒,并且开始不规则地闪烁。算筹上的磁针疯狂旋转,完全失去了正常的指向。阿砚看着这诡异的一幕,脸色变得煞白:“公子,这...这是怎么回事?”
“敌人用章鱼墨混合磁铁矿粉书写密卷,既能让文字遇水显形,又能制造虚假的磁场干扰。”徐岳一边解释,一边铺开《郑和航海图》。他用朱砂笔将密卷上的坐标逐一标注,算筹在他指尖飞速移动,磷火石的光芒在地图上跳跃,勾勒出虚拟的航线。
随着推演的深入,一个可怕的真相逐渐浮出水面。若明军按照密卷上的路线设防,舰队将被引入对马暖流与磁暴带的交汇处。那里的地磁异常本就强烈,再加上磁铁矿粉的干扰,所有依靠磁针导航的船只都将失去方向,成为佛郎机炮火下的活靶子。而真正的航线,恐怕藏在完全相反的方向。
徐岳站起身,在狭小的木屋中来回踱步。他想起李海女曾说过,对马岛西侧的海域有一片暗礁群,那里的海底磁矿能与磁铁矿粉产生强烈共鸣。如果敌人要发动突袭,利用天然磁暴作为掩护,那片海域无疑是最佳选择。
“阿砚,立刻通知王将军,让舰队做好变阵准备。我们连夜前往对马岛西侧,布置磁石陷阱。”徐岳的声音坚定而急促,“再派人去请李海女,让她带领海民在暗礁区用声波扰乱敌军的磁暴装置。”
阿砚领命而去,木屋中只剩下徐岳与跳动的烛火。他再次看向密卷,那些看似无害的葡萄牙文,此刻仿佛化作了敌人狰狞的笑脸。但徐岳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他轻轻抚摸着算筹,心中已有了破局之策。这场关于墨痕与磁场的较量,才刚刚开始,而他,绝不会让敌人的阴谋得逞。
夜幕渐深,潮水不断上涨,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发出阵阵轰鸣。徐岳站在船头,望着漆黑的海面,算筹在他掌心微微发烫。他知道,真正的战斗即将来临,而他手中的算筹,将成为破解这场危机的关键。
筹鸣破局
万历二十四年深秋,济州岛的海风裹挟着咸涩的雾气,将临时搭建的木屋吹得吱呀作响。徐岳跪坐在铺满算筹的草席上,油灯昏黄的光晕在密卷表面摇曳,羊皮纸上显形的葡萄牙文航线坐标泛着诡异的油光。阿砚屏住呼吸,看着自家公子从袖中取出一枚磁化算筹,筹身镶嵌的磷火石在潮湿的空气中明明灭灭。
算筹刚靠近密卷三寸,磷火石突然迸发出幽蓝光芒,在墙上投下扭曲的光影。徐岳瞳孔骤缩——这枚算筹采用海底磁矿锻造,只有遭遇异常磁场时,磷火石才会产生反应。\"果然有问题。\"他的声音低沉如雷,指尖摩挲着算筹上镌刻的二十八宿星距,想起三日前斥候描述沉船时的细节:船舱底部凝结着紫色黏液,如同章鱼临死前吐出的毒涎。
\"取玳瑁隔音罩。\"徐岳解下腰间的鱼形磁石,这块取自深海磁眼的异宝此刻正发烫,与算筹的共鸣愈发强烈。阿砚不敢怠慢,捧来用整只玳瑁壳雕琢的喇叭状器物。此物内壁刻满螺旋纹路,是徐岳根据李海女传授的声波防御术改良而成,能将十里外的浪涛声过滤成针尖落地般的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