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回望仍在燃烧的陨铁熔炉。岩壁上新出现的云雷纹与他腕间护腕交相辉映,仿佛在诉说着这段隐秘而伟大的锻造历程。而在千里之外的吐蕃军营,戴着青铜面具的祭祀望着突然熄灭的占卜火焰,第一次感到了不安——他不知道,那些泄露的机密,早已在大唐工匠的手中,化作守护山河的坚盾。
炎狱淬星
龟兹腹地的炼钢窟内,三十六座玄武岩熔炉吞吐着青蓝色的火焰,将岩壁上的西域符文映得明灭不定。裴远之的量天尺抵在陨铁熔炉的玄武岩壁上,二十八星宿刻痕渗出细密的水珠——这是温度达到临界值的征兆。老哈森早已牵着数十峰骆驼候在一旁,这些骆驼脖颈处的皮囊鼓鼓囊囊,装满了特意留存的新鲜尿液。
"起炉!"裴远之猛地挥动手臂。四名工匠同时握住青铜钳,肌肉虬结的臂膀青筋暴起,将烧得通红的陨铁从熔炉中拽出。滚烫的铁水在空气中划出一道耀眼的弧线,所过之处,空气扭曲出诡异的波纹。阿木握紧墨斗,金丝线在掌心绷得笔直,随时准备标记锻造尺寸。
"快!"裴远之的吼声震得洞窟嗡嗡作响。老哈森手中的皮鞭狠狠甩下,骆驼群发出惊慌的嘶鸣,数十股温热的尿液如瀑布般浇在陨铁上。白雾瞬间蒸腾而起,裹住了整个锻造区,刺鼻的腥臊味混合着金属灼烧的焦糊味,呛得众人涕泪横流。淬火的刺耳声响彻洞窟,仿佛有千百把利刃同时割裂空气。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阿木的眼睛被白雾熏得生疼,却仍死死盯着陨铁的变化。在尿液的急冷下,银灰色的金属表面迅速浮现出细密的龟裂纹,如同干涸的河床般蔓延。这是镍钴合金被激活的标志,但稍有不慎,这些裂纹就会扩大成致命的裂痕。裴远之的量天尺紧贴着陨铁,星宿刻痕的光芒忽明忽暗,实时感应着内部应力的变化。
突然,熔炉深处传来异常的嗡鸣。裴远之脸色骤变——本该稳定的青蓝色火焰,不知何时泛起了诡异的紫色光晕。他猛地转头,看见几个混在工匠中的身影正将刻有梵文的青铜板塞入通风口。"不好!有人篡改熔炉符文!"话音未落,一股灼热的气浪轰然炸开,将最近的两名工匠掀飞出去。
阿木的墨斗金线本能地激射而出,缠住倒飞的工匠。少年脖颈后的云雷纹亮得灼眼,却在触及紫色火焰的瞬间发出滋滋声响。裴远之挥刀劈开袭来的链锤,刀刃与敌人弯刀相撞的刹那,他看清了对方脸上的狼头刺青——正是吐蕃鹰卫!
混战中,裴远之瞥见通风口的青铜板上,梵文正组成逆向运转的星图。记忆突然闪回父亲临终前的血书:"若见逆位星图,必是内鬼作祟。"他猛地将染血的量天尺拍在熔炉壁上,二十八星宿刻痕爆发出刺目金光,与梵文激烈碰撞。那些伪装成工匠的敌人发出非人的惨叫,皮肤下浮现出齿轮转动的虚影——他们早已被改造成铜皮傀儡。
当最后一个傀儡化作青铜碎片,陨铁的淬火也到了关键时刻。裴远之强忍着手臂的剧痛,指挥工匠们进行第七次锻造。这一次,当骆驼尿浇下的瞬间,陨铁发出龙吟般的轰鸣,龟裂纹路在金光中逐渐愈合,最终形成独特的星芒状纹路。阿木用卡尺测量后,声音都在颤抖:"维氏硬度...980hv!成功了!"
然而还未等众人松口气,洞窟外突然传来密集的马蹄声。老哈森脸色惨白:"是龟兹王室的禁卫军!"裴远之当机立断,将成型的陨铁层藏入熔炉暗格,又迅速掏出一卷普通图纸展开。当鎏金鳞甲的武士闯入时,他正佯作镇定地指挥工匠锻造铁器,量天尺在袖中微微发烫,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中原人,国王有请。"为首的武士手持镶嵌红宝石的权杖,杖头双蛇吞吐着幽蓝火焰。裴远之注意到他靴底沾着的湿润泥土——在龟兹干旱的戈壁,这种泥土只可能来自玉门关方向的湿地。阿木悄悄将记录蜀锦编织法的图纸塞进墨斗,少年手腕上的云雷纹护腕泛起警惕的光芒。
待禁卫军离开,裴远之取出陨铁层。在火焰映照下,金属表面的星芒纹路仿佛活过来一般流转,与他腰间的天机锁产生共鸣。而在千里之外的吐蕃军营,戴着青铜面具的祭祀望着突然黯淡的占卜星图,手中的龟甲轰然炸裂。他不知道,在这座危机四伏的炼钢窟中,大唐工匠们已经用智慧和鲜血,完成了守护山河的第一步锻造。
千锻星甲志
龟兹炼钢窟内,青蓝色的火焰舔舐着玄武岩熔炉,将阿木的脸庞映得忽明忽暗。^零¨点_看_书- !已¨发?布/最`辛*章+节_少年紧盯着锻造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