渗出黏液。他猛地惊醒,冷汗浸透的衣襟紧贴着云雷纹疤痕,而手中攥着的,正是被冷汗洇湿的浮空气囊图纸。
破晓时分,工坊燃起冲天火光。裴远之将蜥蜴鳞片尽数投入熔炉,看着青蓝色火焰将图纸烧成灰烬。苏洛冲来阻止时,只抓住几片飘飞的灰烬:"这些材料能让机关鸢飞越昆仑山脉!"裴远之望着东方渐白的天空,那里有几只火蜥蜴正舒展着半透明的翼膜掠过:"可我们不能让工坊变成新的雪崩。"
!消息传开那日,龟兹大祭司再次来到工坊。这次他放下了权杖,露出面具下布满皱纹的脸:"汉匠,我带来了火神祭坛的真容拓片。"羊皮卷上的流焰纹与裴远之的装甲确有七分相似,但仔细看去,古祭坛的纹路更像流动的岩浆,而装甲上的却是星轨般的几何图案。"或许,"祭司抚摸着拓片,"火神的火焰本就该照亮不同的道路。"
吐蕃牧人首领牵着一头跛足牦牛出现在工坊门口。那牦牛腿部缠着苏洛改良的牦筋义肢,青铜关节处刻着藏文六字真言与汉字"共生"。"我们商量过了,"首领将一枚牦牛骨雕的十二连杆机关放在裴远之掌心,"只要能让受伤的牦牛继续奔跑,活体取腱术...也不是不能试。"
当第一缕夕阳染红玉门关时,裴远之带着众人登上新建的观测台。改良后的牦筋机关在牦牛腿部发出仿生学的嗡鸣,复合装甲表面的龟兹釉料折射着霞光,而空中盘旋的机关鸢,改用了次仁根据星轨引力设计的无动力滑翔翼。裴远之握紧量天尺,看着二十八星宿的光芒与地面机关交相辉映,终于明白:真正的匠魂,从不是征服自然的蛮力,而是在技术与生命、传承与创新间,寻找那道温柔的平衡。而这条平衡之路,注定布满荆棘,却也充满希望。
血釉与星腱
玉门关外的工坊被龟兹岩盐熔炉映成诡异的赤红色,裴远之的淬水钢甲表面凝结着盐晶,在热浪中泛着冷冽的光。他盯着设计图上"活体取腱术"的字样,指腹摩挲着图纸边缘干枯的牦牛毛——那是三日前吐蕃牧人首领拍在他案头的抗议信物,粗糙的触感透过指尖,像一根刺扎进心里。
"裴兄,第三十七次实验数据出来了!"苏洛的声音带着破风般的急切,蝶形刺青在火光中忽明忽暗,宛如跳动的伤口。她撞开工坊木门,手中的玻片还在滴落鲜血,"通过精准切断趾深屈肌腱,配合再生草药敷剂,能保留牦牛70%的行动能力!"
显微镜下,银白色的肌腱断面正渗出淡绿色黏液,如同活物的血液。那是蜀中引灵阵与吐蕃疗伤咒术的融合产物,在载玻片上交织成奇异的纹路。裴远之凑近观察,淬水钢甲的寒意与显微镜的温热形成鲜明对比,他闻到了混合着血腥与草药香的复杂气息。
"可是苏洛,"裴远之直起腰,目光扫过工坊角落堆积的牦牛皮,"致残和死亡,对于牧人来说有什么区别?"话音未落,工坊外突然传来震天的牛角号声,夹杂着牦牛低沉的哀鸣。阿木冲进来时,脖颈后的云雷纹剧烈跳动:"不好了!吐蕃牧人带着牦牛尸体围住了工坊!"
裴远之冲出工坊,热浪扑面而来。数百名牧人举着染血的牦牛头骨,骨头上还挂着未干的筋肉。为首的老牧人掀开皮袍,露出胸口狰狞的牦牛图腾刺青:"汉匠!你们说要保护雪山,却要活取牦牛的筋腱!这些可都是我们的家人!"他手中的骨杖重重砸在地上,惊起一片岩盐粉尘。
苏洛握紧玻片,蝶形刺青暴涨成血色:"我们在做实验!只要成功,就能用一头牦牛的肌腱替代九头!"她的声音被牧人的怒吼淹没,有人甩出套马索,精准地缠住她手中的显微镜。裴远之挥出量天尺,二十八星宿刻痕迸发金光,堪堪挡住飞袭的套索。
混乱中,次仁突然从人群中走出。这个总是沉默的星象师,此刻眼中闪着异样的光芒。他解开藏袍,露出胸口与浑天仪联动的星轨装置,低声念起古老的咒文。一头瘸腿的老牦牛缓缓走到他身边,浑浊的眼睛望着裴远之。"让我试试。"次仁的声音很轻,却穿透了喧嚣。
苏洛将声波麻醉仪贴在牦牛腿上,仪器发出的蓝光与次仁胸口的星轨装置共鸣。当手术刀划开牦牛腿部的皮肤,裴远之屏住了呼吸。肌腱断面渗出的淡绿色黏液,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形成一层保护膜。老牧人冲上前,颤抖的手抚过牦牛微微抽搐的身体,泪水砸在染血的皮毛上。
三日后,戴着青铜义肢的牦牛在草原上奔跑。义肢关节处刻着汉藏交融的纹样,每当它踏地,弹性元件便会发出仿生学的嗡鸣,与远处雪山的风声共鸣。老牧人将一壶青稞酒递给裴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