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在火把照耀下扭曲变形,那是穆拉德祖父用毕生心血绘制的《大马士革钢锻造七十二式》。
穆拉德单膝跪地,淬火钳在掌心沁出冷汗:\"大人,这是我家族传承三百年的技艺,只为锻造守护帝国的利刃......\"他的目光扫过马可,少年正死死攥着腰间的学徒锤,指节发白。三年前的记忆突然翻涌——那场焚毁基督徒聚居区的大火中,他从坍塌的木屋下救出这个孤儿,将哭哑嗓子的孩子抱回铸剑坊。
\"狡辩!\"阿里帕夏一脚踢翻铁砧,火星溅在马可的袖口,\"有人密报,你与异教徒私通,企图泄露锻造秘术!\"他示意士兵带走图谱,冷笑着指向马可,\"还有这个杂种,一并押入地牢!\"
铁链的哗啦声刺进耳膜,马可突然挣扎着回头:\"师傅救我!我没有......\"话未说完,卫队长的剑柄已砸在他太阳穴上。穆拉德看着少年倒下的身影,恍惚间又看见那个蜷缩在火堆旁的孩童。当士兵拽起昏迷的马可,他的目光与阿里帕夏对上——对方眼中闪烁的贪婪,与三年前趁火打劫的暴徒如出一辙。
\"慢着。\"穆拉德的声音像淬火后的钢铁般冰冷。他缓缓起身,走向熊熊燃烧的熔炉。炉内,即将完成的钢坯正泛着妖异的橘红。十二年前,父亲临终前将家族秘术托付给他时说:\"真正的damascus钢,是匠人与火焰的契约,若落入恶人之手,宁可让它重归火海。\"
\"你想干什么?\"阿里帕夏的弯刀出鞘半截。穆拉德却充耳不闻,他抄起淬火钳,钳口夹住滚烫的钢坯。火星四溅中,他突然大喝一声,将钢坯狠狠砸向熔炉内壁!
惊天动地的炸裂声中,熔炉的砖石轰然崩塌。赤红的铁水如岩浆般喷涌而出,穆拉德被气浪掀翻在地,却死死盯着那团扭曲的钢坯——它在坠落的瞬间,十二道水纹突然迸发夺目光芒,仿佛千年的锻造魂灵在燃烧。阿里帕夏咒骂着后退,禁卫军们慌乱躲闪,而马可在昏迷中被拖走的最后一刻,看见师傅布满血痕的脸上,绽放出释然的微笑。
三个月后,伊斯坦布尔的市集流传着新的传闻:铸剑坊的废墟下,有人挖出半截焦黑的剑柄,残存的纹路在月光下流转如水;而地牢深处,某个基督徒少年在受刑时始终紧咬嘴唇,至死不肯吐露半个字。至于那位固执的穆拉德大师,他的名字渐渐与传说中的\"钢铁守护者\"重叠,成为所有匠人心中不灭的图腾。
五百年后的土耳其博物馆,防弹玻璃柜中陈列着半块带有damascus纹路的残片。展板上的文字写道:\"技术的价值不在于垄断,而在于守护。当传承者选择与邪恶同归于尽,真正的秘密便永远镌刻在了文明的基因里。\"而在展柜倒影中,来往的参观者总能隐约看见,有个银须老者正举着淬火钳,将滚烫的钢火,淬成永不熄灭的精神之光。
火纹遗章:大马士革钢的血色传承
伊斯坦布尔的暮色被浓烟撕裂时,穆拉德正将第七道折痕锤进乌兹钢锭。火星溅落在他布满烫伤疤痕的前臂,却不及心中泛起的寒意灼人。学徒马可突然撞开铸剑坊的橡木门,浅褐色卷发下的蓝眼睛映着远处禁卫军的猩红披风:\"师傅!阿里帕夏带着人马来了!\"
淬火池里的橄榄油突然剧烈震颤。穆拉德抓起墙角的牛皮风箱,将炉火鼓得更旺。墙上悬挂的《锻造七十二式》图谱在穿堂风中沙沙作响,羊皮纸上的烫金文字仿佛在流血——那是他祖父用毕生心血绘制的damascus钢锻造秘术。
\"哐当!\"雕花铜门被撞得粉碎。卫队长阿里帕夏的金丝刺绣长袍扫过陈列架,铮鸣的刀剑声中,他的弯刀直指穆拉德:\"老东西,苏丹的耐心已经耗尽!交出波纹钢的淬火配方,饶你全尸!\"十二名禁卫军举着新月弯刀呈扇形包抄,火把将他们的影子投射在墙上,如同张开獠牙的恶兽。
穆拉德的手指抚过腰间的淬火钳,金属握柄还残留着上午锻打时的余温。他想起三个月前那个雨夜,威尼斯商人吉奥瓦尼冒死来访,带来欧洲贵族愿以十座葡萄园交换锻造秘术的消息。当时他将滚烫的铁钳拍在案上:\"damascus钢的灵魂属于匠人,不是商品!\"
\"叛徒!\"阿里帕夏的怒吼打断回忆。弯刀裹挟着腥风劈来,穆拉德侧身翻滚,随手抄起案上的铁砧格挡。火星四溅中,他瞥见马可被两名士兵按在墙上,少年脖颈处的十字架项链在火把下泛着冷光——这个十二年前从基督徒聚居区大火中救出的孤儿,此刻正用口型说着\"快走\"。
\"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