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火球,他像个火人般冲向磁砂阵,却在离漩涡三尺远的地方被无形的力量挡住。失衡的磁场将火焰反弹回去,烧得他惨叫连连,腰间的磁石佩饰在高温中熔化,滴落在磁砂里,发出“滋滋”的声响,像在为这场失衡的闹剧伴奏。
周延儒不再看他,抓起璇玑玉往密道入口跑。玉面的《河图》在掌心发亮,指引着避开磁场陷阱的路径。他知道,现在去琉璃厂不仅要找到碎片,还要救出那些“祭品”——人不是器物,不能用来平衡磁场,真正能救京城的,是正确的配比,是敬畏器物的初心,是徐光启藏在《河图》里的“平衡”之道。
跑出殿门时,身后传来磁砂阵崩溃的闷响。周延儒回头望,地面的漩涡正在消散,磁砂混着铁屑凝成块黑色的痂,像道愈合的伤口。百户的惨叫声渐渐微弱,最终被钦天监的钟声淹没——那是学徒敲响的示警钟,钟声穿过失衡的磁场,带着璇玑玉的蜂鸣,传向京城的每个角落。
琉璃厂的方向已能看见淡淡的黑烟。周延儒握紧掌心的璇玑玉,《河图》的圆点仍在微微倾斜,但玉面的星纹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他知道,“天火坠”与“玉衡倾”的预言不是宿命,只要找到最后块碎片,平衡磁场,就能让这场劫难消弭于无形——就像《河图》的黑白圆点,终要在旋转中找到平衡,星轨如此,人心亦如此。
密道的尽头透出微光,那是琉璃厂窑火的光芒。周延儒加快脚步,璇玑玉的蜂鸣与窑火的噼啪声渐渐合拍,像首即将奏响的破局之曲。
星轨囚笼
第四章:飞鸢残梦
周延儒的目光像淬了冰,死死盯着百户腰间的玉佩。那枚青玉佩的裂痕蜿蜒如蛇,从龙纹的眼睛一直裂到爪尖,与“隧穿”时李家宅院地窖里的璇玑玉碎片断口完全吻合。他往前走了两步,璇玑玉的蜂鸣突然尖锐起来,玉面的《河图》图案与玉佩的裂痕产生共振,在空气中投出个模糊的影像——是座坍塌的作坊,青砖上还留着未烧尽的“魏”字旗。
“你们在王恭厂做了什么?”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看见百户的喉结剧烈滚动,玉佩的裂痕里渗出银白色的细屑,那是璇玑玉的粉末,与磁砂混合后泛着诡异的光。
百户突然爆发出一阵惨笑,笑声像被砂纸磨过的铁器,刺耳得让人头皮发麻。“做什么?”他猛地扯下腰间的玉佩,狠狠摔在磁砂阵里,“魏公公要造能飞的战车!说只要提炼出璇玑玉的反重力,就能让战车贴着地皮飞,载着缇骑直扑紫禁城,把那些东林党连根拔起!”
玉佩在磁砂中炸开,银白色的细屑与黑色颗粒纠缠在一起,像条挣扎的银蛇。周延儒的眼前突然浮现出无数“隧穿”记忆:地窖里的坩埚冒着青烟,工匠们用锤子砸着璇玑玉,碎片溅起的火星落在火药桶上;魏党监工拿着皮鞭,将“提炼不足”的玉屑扔进火里,爆鸣声中夹杂着求饶;还有那辆未完成的“飞鸢战车”,车轮上缠着璇玑玉链条,车板下的火药槽里,磁砂正与玉屑疯狂摩擦……
“反重力?”周延儒的声音发颤,徐光启手稿里的批注突然浮现在脑海,“玉之轻,非反重力,是借星轨浮力。强提炼,则失其性,反成凶煞。”他终于明白,魏党从一开始就搞错了——璇玑玉的“轻”不是能被强行提炼的力量,而是顺应星轨的自然特性,就像磁砂需配玉屑才能平衡,强行拆解只会引发灾难。
“去年试验时炸塌了半个作坊。”百户的笑变成了哭嚎,他指着磁砂中闪烁的银屑,“三十七个工匠,连骨头都没剩下。魏公公却说是‘提纯成功’,逼着我们加大磁砂比例,说‘越炸威力越大’……”他的指甲缝里渗出鲜血,混着磁砂凝成暗红的泥团,“你以为王恭厂的爆炸是意外?那是魏公公故意放的火,为的就是销毁提炼失败的证据!”
璇玑玉的蜂鸣突然凄厉起来,玉面的《河图》图案剧烈扭曲。周延儒看见黑白圆点之间的连线纷纷崩断,离卦的位置爆出团火光,将三十七个模糊的人影吞噬——是那些被炸死的工匠,他们的魂魄被磁砂与玉屑的力量锁在器物里,成了魏党野心的祭品。
“飞鸢战车呢?”周延儒抓住百户的衣领,他的指尖触到对方胸口的硬物,是块被体温焐热的璇玑玉碎片,比之前见到的都大,“你们把战车藏在哪了?”
百户的眼神突然涣散,他指着琉璃厂的方向,嘴角流出白沫:“在窑里……用活人血淬火……说这样才能锁住反重力……六月初六……要载着魏公公……”话没说完,他突然抽搐起来,胸口的璇玑玉碎片“啪”地裂开,银白色的汁液顺着裂痕渗出,像在淌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