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散去,露出清明的天光。周延儒望着那本被记忆浸润的《璇玑问对》,突然明白徐光启说的“买路钱”是什么——不是金银,是记忆,是那些本该被遗忘的苦难,是那些藏在星轨背后的真相。
他将新发现的地道图塞进雕版缝隙,与之前的符号叠在一起。两块璇玑玉残片在阳光下相互辉映,发出细碎的嗡鸣,像无数死难者在低声诉说。周延儒知道,自己已经穿过了星轨的隧道,见过了未来的因果,现在要做的,就是带着这些记忆回去,在灾难真正降临前,种下善因。
钦天监的报时鼓声再次响起,这次格外清亮,像在为归来的人指引方向。周延儒握紧怀里的器物残片,金属的凉意里,藏着无数人的温度——那是比任何星象都更可靠的指南针,指引着他往该去的地方走。
星轨囚笼
第二章:白光破局
宅院的朱漆大门早被撞得稀烂,门楣上的“李府”匾额断成两截,摔在青石板上溅起的火星,正落在周延儒半透明的官袍上。他冲进院子时,正撞见几个锦衣卫用撬棍猛撬地窖石板,铁制撬棍与青石碰撞,发出刺耳的“咯吱”声,像在啃噬骨头。
“快点!魏公公说了,日头偏西前必须找到那东西!”为首的百户啐了口唾沫,露出颗镶金的门牙。他手里的刀鞘在石板上磕出凹痕,周延儒认出那是去年被魏党吞并的“李记银铺”家传的佩刀——李掌柜因不肯熔银给魏党造私炮,全家被冠以“通敌”罪名处斩,此刻这宅院,正是李家旧宅。
地窖石板的缝隙里,正透出微弱的蓝光。周延儒的意识突然被拽紧,与他怀中璇玑玉碎片共鸣的力量越来越强,像有两只无形的手在隔空相握。他看见石板下露出的玉碎片棱角分明,银白色的金属肌理在微光中流淌,与王恭厂镇厂石碑的断口完全吻合——这不是普通的碎片,是魏党当年从地裂现场偷运出来的核心部件。
“找到了!”一个锦衣卫尖叫着扔掉撬棍,伸手去抠石板缝。他的指甲缝里还嵌着黑灰,那是王恭厂特有的火药残渣,周延儒在无数次“隧穿”中见过这副模样,是亲手搬运过璇玑玉碎末的人才会有的痕迹。
为首的百户狞笑着上前,镶金门牙在阴影里闪着冷光:“总算没白费功夫。上个月审李掌柜的小儿子,那崽子嘴硬,熬到第三十道刑才说,他爹把‘会发光的石头’藏在了地窖...”他的手刚伸向石板缝,周延儒突然看清他手腕上的刺青——不是锦衣卫的“忠”字,是个简化的璇玑玉图案,与魏党私炮上的标记如出一辙。
就在百户的指尖即将触到玉碎片的瞬间,石板下的蓝光突然暴涨!周延儒意识深处的共鸣力量骤然失控,他感觉自己的半透明身体正在被拉扯,无数记忆碎片在眼前炸开:李掌柜将玉碎片塞进地窖时颤抖的手,小儿子被灌辣椒水时咳出的血沫,锦衣卫抄家时摔碎的银器...所有画面都凝聚在那道蓝光里,像条被点燃的引线。
“什么鬼东西!”百户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刺眼的白光从石板缝里爆射而出,瞬间吞噬了整个院子。周延儒看见锦衣卫们的身体在白光中扭曲,他们手腕上的璇玑玉刺青像被烧红的烙铁,冒出阵阵黑烟,嘴里吐出的求饶声被白光撕碎,变成无数细小的光斑,在空中拼出“冤”字的形状。
地窖石板“轰隆”一声炸开,完整的璇玑玉核心部件滚落在地。它比周延儒见过的所有碎片都大,掌心大小的玉面上,二十八宿星纹清晰完整,只是“毕宿”的位置被钻了七个小孔,孔眼正对着天上的北斗七星——那是徐光启在《璇玑问对》里画过的“星窍”,能通过星轨能量放大器物的力量。
白光中,周延儒看见无数半透明的人影从地底升起。有李掌柜一家,有王恭厂死难的工匠,有被魏党冤杀的东林党人,他们的身影在玉面蓝光里渐渐清晰,伸出的手都指向同一个方向——百户腰间的锦囊。
“里面是...星轨图!”周延儒突然想起徐光启的批注,“魏党用活人血绘制的伪星图,能暂时锁住璇玑玉的力量!”他冲过去想抢夺锦囊,半透明的手却径直穿过百户的身体,这才惊觉自己仍在“隧穿”状态,无法触碰现实的物件。
白光突然收缩,聚成道锋利的光刃。为首的百户还在尖叫,腰间的锦囊被光刃割开,里面的血绘星图飘落在地,接触到璇玑玉的瞬间,发出“滋滋”的响声,像被烈火灼烧的皮肉。周延儒看见星图上的伪星轨正在融化,露出底下被掩盖的真实轨迹——从李家地窖到紫禁城,条银白色的线贯穿始终,与他记忆中地道的走向完全重合。
“不!”百户目眦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