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重合。
小艾从另一个方向摸来,银簪在酒坛口轻轻一点,簪头瞬间变黑。姑娘将随身携带的墨汁滴进酒里,血膜立刻崩裂,散出的血气让附近的马匹躁动不安:“是人血没错,”她的声音带着凝重,“而且是活人血,混了狼山的草药,才能让密文显形又不腐蚀容器。”
牧场深处突然传来争吵声。赵莽和小艾悄悄靠近,看见刘谦正指着个酒坛怒斥牧民:“这坛的血色太淡!怎么给贵人用?”牧民则委屈地辩解:“晋商送来的血不够了,王掌柜说最近查得紧,不敢杀那么多‘牲口’……”“牲口”二字让赵莽的破轴器攥得更紧——他们把人当成了取血的牲畜。
争吵声引来了更多牧民,其中一个年长的老者似乎不愿再参与,偷偷往马厩方向退。赵莽瞅准时机,用破轴器的柄端敲出广宁卫的联络暗号——三短两长的轻响。老者浑身一震,警惕地环顾四周,最终跟着赵莽的手势躲进了干草堆。
“这些血酒是给镶黄旗的贵人看密信用的。”老者的汉话带着浓重的口音,他掀起羊皮袄,腰间竟挂着块明军的令牌,“我是当年广宁卫的逃兵,被他们抓来养马,逼着参与这勾当。晋商每个月送来活人,取血后就……就做成护卫那样的尸体。”
老者指着远处的蒙古包:“血酒的配方是晋商的王掌柜带来的,说源自叶赫部的‘血显术’,加了马奶就不会伤人,却能让密文显形。八旗贵族用这个传递消息,既隐秘又不会被汉人识破……”他的声音突然压低,“他们还在牧场底下挖了地窖,藏着更多血酒和……和没来得及处理的尸体。”
赵莽让小艾带着老者悄悄离开,自己则摸向牧场深处的地窖。入口藏在最大的蒙古包底下,用厚厚的毡布掩盖,掀开时闻到的血气比酒坛里的浓郁百倍。地窖里整齐码放着上百坛血酒,墙角堆着的麻袋里,露出的布料正是“裕和昌”护卫穿的号服。
最里面的木箱里,藏着比血酒更可怕的东西——镶黄旗与晋商的密约,用鲜血写就,详细记录了用活人血制作显密文酒的方法,还标注了下一步的计划:在大同镇的中秋宴上,用掺了血酒的佳酿给边镇军官敬酒,借显密文的“奇景”震慑众人,趁机夺权。
!地窖的门突然被推开,刘谦和几个牧民举着火把冲进来。赵莽将密约塞进怀里,破轴器的刃口在火光下划出弧线,第一时间打翻了最近的酒坛。血酒泼在火把上,燃起诡异的青绿色火焰,照亮了刘谦狰狞的脸:“赵密探,天堂有路你不走……”
战斗在地窖的狭窄空间里爆发。赵莽的破轴器专挑酒坛下手,青绿色的火焰越来越旺,牧民们的惨叫声被火光吞没。刘谦试图从密道逃跑,却被倒塌的酒坛绊倒,血酒浸透了他的官袍,竟在布料上显露出更多密文——是镶黄旗许诺给他的官职和封地,此刻却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满地打滚。
冲出地窖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赵莽看着燃起熊熊大火的牧场,血酒燃烧的气味与青草的焦糊味混在一起,形成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气息。远处传来大同镇的号角声,是老捕头带着亲兵赶到,看到的正是这火光冲天的景象。
被擒的刘谦在火光前彻底崩溃,哭喊着供出了所有同伙:晋商王掌柜、镶黄旗的联络使者、牧场里参与取血的牧民……他胸前的官袍在高温下,竟自己显露出淡青色的纹路,组成个完整的狼头——是血酒的热气,让他贴身衣物沾染的血气显形,像个无法逃脱的烙印。
清理牧场时,赵莽在倒塌的地窖里,找到了晋商与镶黄旗交易的账本,上面记录的取血人数触目惊心。老者指认的“牲口”关押处,空无一人,只留下满地的镣铐,显然是听到风声提前转移了。
回大同镇的路上,赵莽让亲兵将缴获的血酒全部倒入黄河,酒坛则砸碎焚烧。刘谦和参与的牧民被押往镇抚司,老者的明军令牌被擦拭干净,重新归还给这位忍辱负重的老兵。
深秋的牧场只剩下焦黑的痕迹,但空气中的血气久久不散。赵莽擦拭破轴器时,刃口残留的血酒在阳光下蒸发出淡青色的烟雾,组成个模糊的“人”字——仿佛在提醒他,这场阴谋的核心,始终是对生命的漠视,是把人当成器物的残忍。
小艾根据老者的描述,配置出能清除血酒痕迹的药剂,涂在地窖的砖墙上,那些因血酒显形的密文符号渐渐淡去,只留下深浅不一的印记,像在诉说那些被当作“牲口”的无辜者的冤屈。
大同镇的巡逻兵又唱起了新的歌谣:“血酒腥,人心狠,破轴斩迷魂……”赵莽站在镇抚司的高台上,望着牧场的方向,知道这场与血酒有关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