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位仪站在银矿入口。仪器的指针疯狂跳动,3赫兹的机械波穿透雨幕,在屏幕上织出张红色的网——网的中心是贝勒府亲兵的马蹄声,边缘则缠着血滴子铁链的震颤,像群被激怒的毒蛇。
“西北方向,三十人!”小周的声音被雨声劈碎。他怀里揣着从商栈抢救出的账册,烧焦的纸页上,美洲银矿与辽东银矿的兑换记录还在冒烟,数字被火舌舔得蜷曲,却仍能看清“百具血滴子换银矿三年开采权”的狰狞条款。银矿入口的石壁上,十二齿齿轮的刻痕在火光中忽明忽暗,第七齿的缺口处,还留着刘顺之錾子的凿痕。
赵莽将声波定位仪的频率调至血滴子齿轮的共振点。仪器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红色的波纹在屏幕上凝成个箭头,直指矿道深处的岔路口——那里传来齿轮卡壳的熟悉声响,混着亲兵的怒骂和铁链拖拽的刺耳摩擦。三天前布置在矿道的“蜡线阵”正在生效,浸蜡的棉线缠住了血滴子的链节,朱砂与铁器反应的红光,在黑暗中勾勒出亲兵的轮廓。
“往主矿道撤!”他拽着小周往矿洞深处跑,靴底踩碎的银矿石在脚下发出脆响。这些矿石的断面泛着淡绿色荧光,是刘顺之偷偷添加的朱砂粉末在起作用,与声波定位仪的红光交织,像条指引生路的荧光河。商栈的火光透过矿道的气窗渗进来,在岩壁上投下晃动的影子,像无数个被血滴子夺走的头颅在飘荡。
第一波箭雨从岔路口射来,赵莽猛地扑倒在蜡线阵后。箭头穿透雨幕的呼啸里,混着血滴子发射的嗡鸣——亲兵在慌乱中误触了发射机关,十二齿的齿轮卡进矿道顶部的钟乳石,铁链反弹回来,正好缠住领头亲兵的脖颈。他听见那人喉咙里的嗬嗬声,像极了元化医生骸骨的颈椎裂痕里,残留的最后丝气息。
声波定位仪突然捕捉到组密集的机械波。赵莽看着屏幕上的波形,认出是贝勒府特制的“狼牙箭”在弓弦上振动,箭簇的螺旋纹与血滴子齿轮同源,都是刘顺之被迫设计的凶器。“左侧十五步!”他对着小周喊,同时将块银矿石砸向那边,矿石与岩壁碰撞的火花,照亮了亲兵藏身处的狼头旗——旗面被雨水泡得发胀,却仍能看清绣着的十二齿齿轮。
矿道深处传来炸药的轰鸣。济尔哈朗显然想炸毁银矿入口,将所有证据与活人同归于尽。赵莽拽着小周钻进条废弃的支巷,巷壁的矿层里嵌着块血滴子残片,残片的黄铜表面刻着美洲银矿的太阳纹,与辽东银矿的雪花纹在爆炸的冲击波中颤成一片,像两种罪恶在碰撞中现形。
“他们在销毁账本!”小周指着从火里抢出的账册,其中页记载着“银矿产出与血滴子交付清单”,墨迹被雨水晕开,却仍能辨认出济尔哈朗的满文签名,旁边用西班牙文标注着“已收到第七批货,缺三具”——正好对应被赵莽截获的三具血滴子试验品。
赵莽突然想起刘顺之的交代,在主矿道的第七个支撑柱里藏着“终极证据”。他顶着箭雨冲到柱前,用声波定位仪的探杆猛凿,柱体轰然倒塌的瞬间,露出个铁箱,箱里的银锭上,双徽印记的狼头与十字纹间,刻着密密麻麻的人名——都是被当作“试验品”的汉人,最后个名字是“刘顺之”,旁边画着个未完成的齿轮。
雨越下越大,矿道顶部开始渗水流。赵莽将铁箱塞进怀里,转身时正撞见个亲兵举着血滴子扑来。他猛地拽动身旁的蜡线阵,浸蜡的棉线像张网罩住亲兵,朱砂与铁器反应的红光瞬间点燃了空气中的银矿粉尘,在矿道里爆起团淡蓝色的火焰。火焰中,亲兵袖口的狼头被烧得蜷曲,露出里面藏着的晋商“裕”字刺青——原来这些后金亲兵,早被晋商用银矿利益收买,成了双重间谍。
声波定位仪的警报声渐渐平息。赵莽看着满地的血滴子残片,在雨水与火光中,这些黄铜与白银的碎片反射出三重光芒:机械参数的齿轮齿牙、符号参数的双徽印记、物质参数的银矿光泽,像在诉说这场激战的本质——不是简单的追捕与反抗,是真相与罪恶在银矿深处的终极对决。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矿道入口的硝烟渐渐散去。赵莽抱着铁箱走出银矿,雨水洗过的矿石在晨光中闪闪发亮,像无数双睁着的眼睛。他想起商栈账册最后那句“银矿永不沉睡”,突然明白济尔哈朗为何要烧毁证据——这些深埋地下的白银,不仅是财富,是记录罪恶的永恒账本,而血滴子的齿轮,不过是账本上最锋利的笔。
小周在清理战场时,发现具被血滴子卡住的亲兵尸体。他的怀里揣着半块美洲银币,银币的边缘与血滴子的齿轮完美咬合,像个无法挣脱的诅咒。赵莽将银币放进证物袋,与铁箱里的银锭放在一起,这些跨越重洋的金属,最终在辽东的银矿入口,以最惨烈的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