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号功臣,张蚝的官职火箭般蹿升:侍中(皇帝近臣)、司空(三公之一,主管工程,位高权重的虚衔)、上党郡公。人臣的巅峰,不过如此了。
然而,张蚝的最后一次高光亮相,充满了历史的黑色幽默。386年六月,他被任命为太尉,名义上成了全国最高军事长官(全国武装部队总司令)。but!此时前秦的实际控制区,缩水得大概也就并州这一小块地方了,所谓的“全国”就是个笑话。更讽刺的是,这位曾经横扫四国、令敌人闻风丧胆的“万人敌”,晚年刷到的最大业绩,竟然是平定并州境内白部鲜卑大人系佛的叛乱——曾经屠龙(灭国级)的战神,如今只能在家门口打打苍蝇(部落级)。这落差,想想都替他觉得憋屈。
然后,史书就给他按下了静音键。升任太尉后,“史料找不到关于张蚝的记载”。他消失得如此干净利落,仿佛人间蒸发。是战死沙场(可能性低,并州相对安稳)?是年老病逝?还是心灰意冷,看破红尘,找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归隐田园,养牛自娱”(毕竟能拽牛倒走,养牛有先天优势)?我们只知道,他没能看到苻丕的最终结局——这位由他亲手扶上位的皇帝,第二年(386年)就在带兵东归想“光复”邺城的路上,被东晋的“钉子户”冯该半路截杀。一代枭雄,就此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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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历史评价:矛盾集合体,乱世活化石
后世对张蚝的“业务能力”评价那是相当的高。史学家崔鸿在《十六国春秋》里盖章认证:“世称邓羌、张蚝皆万人敌也。”司马光在《资治通鉴》里不仅肯定其“万人敌”头衔,还特意强调了他的“特异功能”:“蚝多力趫捷,能曳牛却走;城无高下,皆可超越。”清代李继白更是把他和霍去病、赵云、马超这些顶级流量明星并列,尊为“无敌之将”。
然而,在这些金光闪闪的标签之下,张蚝的人生简直就是一部“矛盾文学奖”的获奖作品。
身份矛盾:因风流韵事挥刀自宫的“太监”,却成了战场上最阳刚的“万人敌”。忠诚矛盾:身为降将,却比许多苻氏宗亲对前秦更死心塌地,堪称“跳槽典范,忠诚标杆”。能力与命运矛盾:能拽着狂奔的牛倒着走,能飞檐走壁如履平地,个人武力值爆表,却终究拽不住前秦帝国这艘巨轮沉没的命运。淝水之战那惊天一溃,宣告了个人勇武在历史洪流面前的无力感。
他的自宫(极端的个人选择)、降秦(识时务的俊杰)、奋战(职业素养)、消失(神秘谢幕),无不精准地戳中了十六国时代的g点——道德标准碎了一地,忠诚与背叛就在一夜之间,个人命运像坐过山车一样刺激。张蚝的“万人敌”威名,是在群雄并起、血火交织的战场上实打实打出来的;而这威名的消散,则伴随着帝国崩塌的尘埃,无声无息。当383年淝水岸边那声“秦军败了!”响彻云霄时,这位曾倒拽奔牛的猛将,或许终于悟了:在时代的巨浪面前,再强的个人,也不过是浪花里的一粒沙。他的悄然退场,就像给那个光怪陆离、英雄与魔鬼共舞的时代,画上了一个充满留白、耐人寻味的省略号……
山西高平市郊外的荒丘上,野草掩映着几块无名石碑。若有当地老者闲坐,或许会指着远处隐约的山隘,悠悠吐出一口烟:“瞧见没?老辈人说,当年张蚝拽着牛尾巴,就从那翻过去的。啧啧,那力气,那身手…可惜喽,再猛的汉子,也拗不过命数啊。”
夕阳将山峦染成一片暖橙,风过山林,沙沙作响,仿佛战马的响鼻。一个能倒拽奔牛的传奇,终究被时间正着拖进了历史的深处,只在泛黄的书页里,留下几行荒诞又热血的注脚,和几缕牛肉干味的遐想(毕竟拽牛嘛…)。
后记:《八声甘州·曳牛翁归晋阳》
笑当年倒拽奔牛鬃,戟裂九霄穹。
纵堞头隼掠,刃寒断孽,血染征骢。
独骑汾川贯镝,惊雁没云中。
淝水崩涛逝,折尽雕弓。
倦抚残鍪生藓,对霜凋汾草,月冷孤峰。
叹星移斗转,何处葬骁龙?
卧荒丘、寒钟摇暮,任西风、嘶彻旧蹄烽。
斜阳里,曳筇qiong归处,锄雨春菘。
喜欢笑谈两晋南北朝:三百年乱炖一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