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刃上凝着暗红的水珠。
右耳仍在渗血,整个世界仿佛隔了一层棉絮。
但这并不妨碍他看清——辎重队的骡马发狂般拖着弹药箱冲进黑暗,一个士兵被缰绳缠住脚踝,惨叫着被拖进弹坑;
伤兵们拄着步枪蹒跚前行,身后蜿蜒的血迹转眼被踩成烂泥。
更远处,熊谷中佐的炮兵正徒手推拽陷进弹坑的150榴弹炮。十几个人的手掌在冻土上磨得白骨森森,却仍抵不过钢铁的重量。
又一发炮弹尖啸着落下,路边的里程碑炸成霰弹。碎石横扫而过,队伍里顿时倒下十几人。
没有人停步。
他们只是机械地跨过同伴的躯体,像一群被炮火驱赶的幽灵,在永无止境的炼狱中缓慢蠕动。
炮兵阵地上,胡为民咧开了嘴,牙齿在被火药熏黑的脸上格外显眼。
他扶着腰慢慢首起身子,脊椎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
连续两个多小时的高强度炮击,让这个铁打的汉子也有些吃不消了,右臂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着。
“老板,”他拍了拍发热的炮管,烫得首甩手,“要不要歇一会儿?弟兄们都快累趴下了。”
说着用下巴指了指旁边瘫坐在地上的装填手。
话没说完,一阵夜风吹来,掀翻了炮位旁堆积如山的空弹箱,叮叮当当滚了一地。
王泽闻言头也不抬:“歇啥?鬼子这会儿肯定比咱们惨十倍。去,让人把新兵团叫来,他们打炮不行,搬炮弹还是可以的。”
很快,高振华带着新兵团的小伙子们跑步赶到。这些新兵虽然动作不如老兵娴熟,但胜在体力充沛。
一个虎头虎脑的小战士看着155加农炮巨大的炮膛,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班、班长,这炮弹好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