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说……他在害怕？

怕这世上最后一个真心待他的人，死在他眼前？

可……

他这样的人，也会害怕失去吗？

他不是向来，没有心吗？

一道比水桶还粗的紫黑色劫雷仿佛长了眼睛，从天而降，精准地劈在了她方才站立之处。

“轰！”

萧瀛的剑，连同他身上最后一件护身玉佩，在那道劫雷之下，连一息都没能撑住，便“咔嚓”一声，应声碎裂。

恐怖的余威将他整个人再次掀飞，如破麻袋般砸进远处的人群，鲜血狂喷，骨骼断裂之声清晰可闻。

“萧瀛。”她声音轻得像叹息，“你这种人……也会痛吗？”

眼见沈璃魔威滔天，太虚宗与万圣宗幸存的几位长老交换了一个眼色，准备不惜代价联手围攻。

就在这时，玄天宗阵修峰峰主须发皆张，发出一声悲愤的怒吼：“玄天宗弟子听令！此獠祸乱宗门，罪不容诛！结阵，诛杀妖女，清理门户！”

“是！”

数十名玄天宗弟子齐声应和，手中法诀翻飞。

然而，下一刻，他们施展出的数十道法术，却像是商量好了一般，齐齐“打偏”，一道不落地轰向了正准备动手的太虚宗与万圣宗修士。

“哎呀，手滑了！”

“师弟，你这准头不行啊！”

外宗修士们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轮齐射打得人仰马翻，当场懵了。

另一边，丹修峰峰主正颤颤巍巍地捧着一个丹炉，痛心疾首地喊道：“快！快拦住她！”

话音未落，他脚下一个“踉跄”，手中的丹炉脱手而出，一炉早已备好的“迷神香”倾倒而出。奇异的烟雾迅速笼罩全场，本就混乱的场面顿时变得更加难以视物，到处都是咳嗽声和混乱的叫骂声。

一场声势浩大的“追杀”，硬生生演变成了一场鸡飞狗跳的宗门大混战。

沈璃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些在烟雾与混乱中，用生命为她掩护的同门。

她没有说话，只是将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将这份恩情，牢牢刻进了神魂。

或许，她从未像云婉那样，将爱一个人视作高于一切。

云婉可以为了萧瀛背叛一切，而她——永远有太多事情要去做。

亲情、友情、师门恩义、天下苍生……

她的心太大，装得下整个世间，却又太小，容不下一个纯粹私心的角落。

那些为她赴死的同门，那些以命相护的故人。

不是因为她值得，而是因为他们的选择，让她成为了那个“值得”的人。

她不再犹豫，身形化作一道紫黑流光，冲天而起，在漫天雷劫的掩护下，眨眼间便消失在天际。

脱离玄天宗范围，那追随她而来的灭世魔劫才缓缓散去。

强撑的最后一口气耗尽，沈璃再也无法维持身形，眼前一黑，从高空坠落，砸进了一片荒芜的群山之中。

这里是妖族边境，寸草不生，魔气与灵气混杂，一片死寂。

昏迷前，夜千魇那张优雅而残忍的脸，以及那滴打入她体内的本源妖血，在她脑海中清晰浮现。

她终于明白，师尊之死的真相，绝非云婉诬陷那么简单。

背后那只手，来自妖族高层。

想要复仇，她必须去妖界，寻找真相，也寻找足以颠覆一切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