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比刚才更低，更沉，带着一种被寒风打磨过的粗粝质感，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裹挟着浓得化不开的、无法言说的情感：

“我很想你。”

这西个字，如同惊雷，在李漫漫耳边炸响。不是疑问，不是感慨，是首白到近乎笨拙的陈述。

从一个习惯了沉默、习惯了用行动代替言语的特种兵口中说出，其分量足以撼动山河。

李漫漫的泪水流得更凶了，她再也忍不住，对着话筒，用尽全身力气回应，声音带着哭腔，却无比清晰坚定：

“萧何…我也想你！很想很想！”

电话那头，呼啸的风声似乎有那么一瞬的凝滞。

李漫漫仿佛能听到萧何在寒风中那一声几不可闻的、沉重的吸气声。

“嗯。” 他最终只是沉沉地应了一声，那声音里包含了太多太多无法在电话里言说的东西——心疼、担忧、承诺、以及同样炽热的思念。

“时间快到了。” 萧何的声音忽然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背景里，似乎传来了模糊的集合哨声或同伴的催促。

李漫漫的心猛地一沉，巨大的不舍瞬间攫住了她。

“你…小心…” 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只化作最朴素的叮咛。

“知道。” 萧何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沉稳和力量，“你也是。安全第一。按时吃饭睡觉。”

“嗯！” 李漫漫用力点头，尽管他看不见。

“新年快乐，漫漫。” 萧何最后说道，声音透过呼啸的寒风传来，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柔。

“新年快乐，萧何。” 李漫漫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却努力扬起一个带着泪的微笑。

电话那头，只剩下最后一声呼啸的风声，随即，便是“嘟…嘟…嘟…”的忙音，干脆利落，如同他离开时那决绝的背影。

李漫漫握着己经结束通话、屏幕暗下去的手机，呆呆地站在原地。

实验室里冰冷的空气包裹着她，脸颊上的泪痕被蒸发，带来丝丝凉意。

耳边似乎还残留着那呼啸的寒风声，沉重冰冷的军靴踏步声，以及他低沉沙哑的、说着“我很想你”的声音。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又像是被彻底掏空。那汹涌的情绪——思念、心疼、委屈、感动——如同潮水般退去，最终沉淀下来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混杂着酸楚和力量的平静。

她慢慢放下手机，指尖触碰到冰冷的仪器外壳。屏幕上，那未完成的曲线模型依旧静静地定格着。

窗外的世界，属于除夕的喧嚣似乎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隐约有更密集的鞭炮声传来，宣告着新年的降临。

研究所的高墙依旧冰冷地矗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