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层飞檐上蹲着的石兽在夕阳中投下狰狞的影子。
酒楼掌柜是个精瘦的老头,正拨着算盘珠子对账。
抬头看见穆春跨过门槛,枯瘦的手指猛地一颤,算盘落地,算盘珠哗啦啦散了一地。
"哎呦!"
掌柜的嗓子突然尖得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
"穆二爷来了!"
他踉跄着从柜台后绕出来,腰弯得几乎要对折,灰白胡子扫到了地上。
时迁注意到掌柜太阳穴渗出的汗珠,在夕阳下泛着油光。
这老头强撑的笑容让皱纹堆成了菊花,却掩不住眼中闪过的恐惧。
"您快屋里请!"
随后扭头朝里间嘶喊,声音劈了叉,
"小二!还不快带二爷去楼上雅间!!!"
噔噔噔的脚步声从木梯上传来。
一个精瘦的店小二连滚带爬地冲下来,膝盖在最后三级台阶上磕得砰砰响。
"二爷您来了!"
这小二点头哈腰的样子活像只啄米的小鸡,
"可是多日不见了!"
说话时喉结剧烈滚动,仿佛咽下的不是唾沫而是刀子。
店小二一边说着,一边低头哈腰的引着穆春往二楼走。
时迁被拽着登上楼梯。
陈年的桐油味混着酒渍的酸腐气往鼻子里钻,木梯在几人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二楼走廊尽头的雅间挂着"听雨轩"的匾额,漆己经斑驳脱落。
小二推开门时,铰链发出垂死般的吱呀声。
雅间里摆着张花梨木八仙桌,窗棂将夕阳切割成菱形光斑投在桌面。
穆春大马金刀地往主位一坐,椅子立刻惨叫一声。
时迁像片落叶般被按在右侧座位上,齐国远则坐在了时迁的另一旁。
"好酒好菜上来些,"
穆春挥手的动作带起一阵风,惊得窗边鸟笼里的画眉扑棱棱乱撞,
"其他的你看着办就是。"
说这话时眼睛却盯着时迁,那目光让时迁想起饿狼盯着兔子的神情。
"好嘞二爷!"
小二的声音抖得像风中残烛,
"您稍等..."
他倒退着往外走,后腰撞上门框也顾不上揉,逃也似地消失在走廊尽头。
随着脚步声远去,雅间陷入诡异的寂静。
窗外传来街贩收摊的动静,远处不知谁家在杀猪,凄厉的嚎叫隐约可闻。
而穆春看着眼前的时迁,心中念头翻涌。
有道是:
轻身踏夜寂无声,梁上逍遥鼓蚤名。
盗甲留痕非好利,传烽纵火为同征。
星垂地煞浮云淡,影入更筹晓月明。
莫道江湖风浪险,神行过处自分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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