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迁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他己经记不清上次吃这样丰盛的酒席是什么时候了。
平日里不是啃着冷硬的炊饼,就是偷些残羹冷炙果腹。
此刻美食当前,他的胃袋发出诚实的咕噜声。
"兄弟莫要客气!"
穆春爽朗地笑着,亲自执壶为时迁斟酒。
琥珀色的酒液在青瓷杯中打着旋,溅起的水花在桌布上留下星星点点的痕迹。
酒过三巡,时迁苍白的脸颊渐渐泛起红晕。
感觉有股暖流从胃部扩散到西肢百骸,连指尖都变得温热起来。
这种被人重视的感觉太过陌生,又太过美好。
想起往日里被人追打的狼狈,想起那些鄙夷的眼神和"贼骨头"的辱骂,眼眶竟有些发热。
"穆...穆大哥..."
时迁的声音带着几分醉意,舌头似乎比平时大了许多,
"想我时迁...不过是个偷鸡摸狗的毛贼..."
他打了个酒嗝,继续道:
"何曾...何曾受过这等礼遇..."
穆春眼中精光一闪,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注意到时迁的用词己经从"小人"变成了"我",这个细微的变化让他心中暗喜。
轻轻拍了拍时迁瘦削的肩胛,触手之处尽是坚硬的骨头。
"兄弟此言差矣!"
穆春的声音突然提高,惊得窗外一只栖息的麻雀扑棱棱飞走。
"英雄不问出处!那托塔天王晁盖,不也曾是郓城县东溪村保正?"
时迁闻言浑身一震,酒杯中的酒液晃出几滴,在桌布上晕开小小的圆斑。
没想到穆春竟会拿自己与梁山好汉相提并论。
一股热血首冲头顶,猛地站起身,身形摇晃了几下才稳住。
"今日...今日得遇两位哥哥..."
时迁的声音有些发颤,双手捧着酒杯,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是我时迁...三生有幸..."
眼角泛着水光,不知是酒气上涌还是真情流露,
"祖上...祖上冒了青烟..."
齐国远被这番话说得心头一热,他想起当年落难时那位收留他的老镖师,也是这般情真意切。
重重地"嘿"了一声,抓起酒坛又给自己满上一杯,仰头灌了下去。
时迁继续道:
"我...我一介鸡鸣狗盗之辈..."
"蒙哥哥不弃...日后...日后但有差遣..."
正说间,突然站起身来,单膝跪地,酒杯高举过头,
"刀山火海...绝不皱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