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亮、纯净、属于真正新生儿的嘹亮啼哭,划破了病房内残留的死寂和阴冷!
“吼昂——!!!”
地底深处,那来自归墟的雌蛟,发出了一声前所未有的、混合着难以置信、无边剧痛和滔天怨毒的惨烈咆哮!那声音穿透层层岩土,带着灵魂撕裂般的痛苦,震荡着整个城市的地脉!
徐应德眼中厉芒暴涨,时机己到!他双手虚抱,如同环抱着整个燃烧的金色半魂,用尽全身最后的气力,将其狠狠拍向面前那合二为一的锁龙古碑!
“张景玄座下弟子徐应德,今日以残魂补阵——”他的吼声如同雷霆,震得基坑西壁碎石滚落,“封!!!”
“嗡——锵!!!”
锁龙碑通体剧震!碑身上那些古老的“镇海平渊”文字,连同后来显现的朱砂小字,同时迸发出万丈炽烈无匹的金色光芒!这光芒如同实质的利剑,瞬间刺入基坑底部幽深的地缝!金光所及之处,地缝中那些刚刚还在疯狂抓挠、拖拽的苍白手臂,如同被投入烈焰的纸片,发出“嗤嗤”的灼烧声,顷刻间化为飞灰,消散无踪!
金光顺着地脉汹涌奔流,深入地核!裂缝深处,在金光最炽烈爆发的核心,隐约传来一声绝望到极致的悠长龙吟。惊鸿一瞥间,半条覆盖着幽暗鳞片、挣扎扭曲的庞大龙尾虚影,在纯粹的道力金光中,如同经历了千万年的风化,鳞片剥落,血肉消融,最终只留下一截巨大的、迅速被金光吞没的森森白骨轮廓……
一个月的时间,足以让表面的尘埃落定。
晋西市妇幼医院早己恢复了往日的秩序,消毒水的气味重新盖过了那夜的腥腐。阳光透过明亮的窗户照进新生儿监护室,一片暖融祥和。只是偶尔,那些经历过那场噩梦的医护人员眼中,还会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悸。
“孩子们恢复得不错,”苏雨晴将一份厚厚的检测报告递给站在窗边的徐应德,她的声音平静,但眼底深处压抑着惊涛骇浪,“只是……十七个孩子的右脚心,都留下了一个无法消除的印记。”
报告上附着的照片清晰无比:每一个婴儿粉嫩的右脚心,原先龙鳞胎记的位置,都留下了一组排列成北斗七星形状的、淡粉色的疤痕。如同星辰的烙印。
苏雨晴深吸一口气,声音压得更低:“DNA溯源比对结果出来了……这十七个孩子的血缘谱系,最终都指向同一批人——洪武年间,参与锁龙井修建工程,并最终……死于井中的那些工匠的后裔。”
徐应德默默地看着报告上那十七个小小的七星疤痕,指尖在冰凉的纸张上无意识地划过,眼神深不见底。
“师父!师父!”林风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病房的宁静,他几乎是撞开门冲了进来,脸色煞白,手里紧紧抓着一顶沾满干涸黑褐色泥浆和暗红血迹的黄色施工安全帽。
“基坑清理……最后阶段……在、在最底下挖出来的!”林风的声音带着喘息,将安全帽递到徐应德面前。
帽盔内部,污泥和血渍的包裹中,一块青铜罗盘静静地躺着。罗盘表面同样覆盖着淤泥,但中央的磁针却异常清晰,它并非指向寻常的方位,而是死死地、以一种违背物理规律的角度,钉死在盘面上一个蚀刻着古老水波纹和漩涡图案的区域——那个区域下方,铭刻着两个小小的古篆:
**归墟**。
徐应德的目光落在罗盘底部边缘。那里,在青铜的冷硬底色上,几道深刻的、仿佛是刚刚用指甲或利器用力刮刻出的字迹,清晰得刺眼:
**“半魂镇井,半身归墟——徐应德,你逃不掉”**
字迹的边缘,还带着一丝未干透的、泥土混合着血水的暗红痕迹。
轰隆!
窗外,一道惨白的闪电毫无征兆地撕裂铅灰色的天幕,紧随其后的炸雷仿佛就在医院楼顶爆开,震得整栋大楼的玻璃都在嗡嗡作响!惨白的光瞬间照亮了徐应德苍白的侧脸。
雷光映照下,他缓缓低下头。
心口位置,道袍掩盖之下。那枚布满了黑色裂纹的天师印中心,一点尖锐、冰冷、带着鳞片特有质感的凸起,正刺破皮肤,顽强地钻了出来。一片边缘锐利、漆黑如墨的鳞片,在窗外闪电残留的余光映照下,在道袍的阴影里,在那依旧残留着微弱金芒的天师印裂纹中央,闪烁着妖异、不祥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