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会不会疼啊?”
秋生正往门楣上贴新符纸,闻言扭头笑:“能有多疼?你上次被尸毒咬,不也……”话没说完,他突然僵住。
月光下,文才脚下的卦象石正泛起幽蓝的光,那些纹路像活了似的游动,转眼间连成个八角星图。
文才“啊”地轻呼一声,整个人突然像被拽进水里,“噗”地消失在原地。
“文才!”秋生扑过去,手掌穿过文才方才站的位置,只摸到一片冰凉的空气。
他转身要喊师父,却见九叔已经站在院门口,道袍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
“幻阵。”九叔的声音沉得像铅块,“他中了幻阵。”
文才在黑暗里踉跄着。
他眼前闪过片段:青砖灰瓦的四合院,案几上摆着刻了一半的阵图,师父举着戒尺骂“泄露阵图者死”,刀光闪过,脖颈处的刺痛……“不,不对。”他捂住头,“我是文才,跟着九叔学道术的文才,怎么会……”
“你是谁?”一个声音在他耳边低语。
文才抬起头,看见水面般的雾气里映出自己的脸——那是张陌生的脸,眉目间带着股书卷气,和现在的自己重叠又错开。
他后退一步,脚下的地面突然变成悬崖,云雾里伸出无数只手,抓他的脚踝,扯他的衣袖。
“我是文才!”他嘶声喊,“我是九叔的徒弟!”
院外的九叔闭着眼,指尖在虚空里结印。
但往常顺畅的法力像撞在棉花上,软绵绵使不上劲。
他猛地睁眼,目光扫过院子四角——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各有一块刻着卦象的石头。
“八阵图。”他喃喃,“但少了一角。”
秋生凑过来:“师父,是不是和您白天看的《周易》有关?”九叔没答话,从怀里摸出现代笔记本,快速翻到画满三角函数的那页。
他蹲在地上,用火药粉画出正六边形的坐标图,指尖点着其中一个交点:“幻阵的核心在这儿。他们用小六壬推演,却漏了子午归元。”
文才在幻境里跌跌撞撞,忽然听见九叔的声音:“文才!听我说话!你现在看到的都是假的!”他愣了愣,记忆里浮现出九叔教他画符时的模样——那双手握过桃木剑,也握过他发烧时的额头。
“我是文才,九叔的徒弟,秋生的师哥。”他攥紧拳头,“我才不是什么阵法师徒!”
九叔将镇灵符拍在坐标图的交点上,反手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
“秋生,点火!”秋生应声甩出火折子,布包里的火药“轰”地炸开。
震耳欲聋的响声里,院中央的空气像被撕开道口子,文才“砰”地摔在地上,额角渗出血珠。
“臭道士!”嘶哑的骂声从院外传来。
瞎子掀了墨镜,眼窝里翻涌着黑雾,袖口的齿轮“咔咔”转动,铁算盘“嗡”地飞起来,算珠像子弹般射向九叔。
九叔抄起墙角的竹竿,手腕一抖,竹竿尖精准点中算盘中央的枢纽。
“咔”的一声,铁算盘炸开,铜片和齿轮雨般落下。
瞎子转身要跑,九叔甩出张定身符。
符纸贴在他后心,黑雾“滋啦”作响,却没能完全定住。
“你以为这就完了?”瞎子的声音混着两个调,“真正的幻阵,才刚刚开始!”话音未落,他化作一团黑烟,消失在夜色里。
秋生扶着文才站起来,文才还有些发懵:“师父,我刚才……”九叔没接话,他蹲下身,捡起块铁算盘的残片。
月光下,残片背面刻着个扭曲的符号——是紫云真人曾说过的无道盟秘纹。
“师父?”秋生轻声喊。
九叔捏紧残片,指节发白。
他望着北方的天空,那里有片阴云正在聚集。
“他们布局多年。”他低声说,“但这一次……”他转头看向两个徒弟,目光像淬了火的剑,“我们不会输。”
夜风卷起几片铜齿轮,“叮叮”撞在义庄的青瓦上。
远处传来三更梆子声,混着不知哪里传来的铜铃声,若有若无,像句没说完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