渗着混合的液体,沿着他暗蓝色工装服的袖子缓缓洇开。
伤口狰狞。
洛尔却看都没看那还在渗血的伤口。
他缓缓地站直身体。单膝跪地的姿态消失,重新化作一座沉默的冰山。
那双沉淀着玄冰的眼,重新变得古井无波,刚才那一瞬间狂热的专注和决然的自我牺牲的狠厉如同幻觉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巨大的身形重新投下压迫的阴影。
口罩微微翕动,发出平稳得没有丝毫波澜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播报:
“熵流锚定初步完成。核心波动趋向……稳定。” 他的目光最后扫过蜜糖怀中被强行从死亡线上拽回一丝生机的婴儿,声音低沉下去,“……暂时的。”
洛尔转过身。
没有再多看蜜糖一眼,也没有理会自己腕下还在渗血的伤口。如同一个完成了既定程序的机械臂,迈着沉稳而沉重的脚步,踏过他留在地板上粘稠的血脚印,走回工坊深处那片如同骨骸般堆积、泛着冷光的工具和备件架阴影之中。
工坊恒定的冷白灯光依旧冰冷。
巨大的机器嗡鸣重新占领了这片空间。
蜜糖僵硬地跪坐在地上。
怀里婴儿那微弱但切实存在的、如同幼蝶扇翅般的微弱呼吸,轻轻拂过她冰冷的颈侧皮肤。
断臂的剧痛、锁骨的撕裂、手掌的灼烫感,如同冰冷的潮水,轰然回流,瞬间将她吞噬。
可更让她浑身冰寒、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的,不是这些痛楚。
而是洛尔转身离去时,在她怀中婴儿那刚刚被强行保住一丝生机的身体上方,那枚戒指内环仅存的微弱紫痕深处……一只极小极小的、近乎透明的、泪滴形态的幽蓝能量印记,如同活物般,悄然浮现、旋转了一下。
像一只悲伤的鸽子落下的印记。
又像一枚冰冷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