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着。张丫头给你们上的药,要谢谢她去。”他划了根火柴点燃烟丝,深吸一口,浑浊的眼睛透过烟雾盯着陈忘川,
“倒是你俩…跑那鬼地方干啥去了?”
陈忘川心头一紧,面上却不显,顺势把钱放在床头:“就是…徒步旅行,走岔了路。”
“徒步?”老马头嗤笑一声,烟从鼻孔里喷出来,
“那沙窝子离最近的公路少说百十里,连骆驼都不爱去。你们徒步?徒步去喂狼?”
胖子赶紧插话:“大爷,您老见多识广,跟您打听个事儿呗?”他努力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您听说过…车师族不?”
老马头抽烟的动作顿了一下,浑浊的眼珠在烟雾后微微闪烁:“车…啥?”
“车师族。”陈忘川补充道,“古西域的一个部族,据说跟楼兰有点关系。”
“楼兰?”老马头咂摸着这个词,烟锅里的火光忽明忽暗,
“楼兰美女倒是听说过。前些年有帮子考古的来过,在镇子上雇骆驼,说是去找什么楼兰公主的干尸。”他摇摇头,吐出一口浓烟,“车师族…没听过。”
陈忘川不死心:“那…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古老的遗迹?祭坛?或者…跟双鱼有关的东西?”
“双鱼?”老马头皱眉,烟杆在床头铁架上敲了敲,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是说打鱼的?这戈壁滩上连个水泡子都没有,哪来的鱼?”
胖子急得抓耳挠腮:“不是真鱼!是那种…刻在石头上的,两条鱼转圈儿的图案!”
老马头突然不说话了。他慢慢地把烟锅从嘴里拔出来,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胖子,又转向陈忘川。
医务室里一时只剩下烟丝燃烧的细微噼啪声。
过了好一会儿,老汉才沙哑地开口:“你们…到底从哪听来这些的?”
陈忘川敏锐地捕捉到了老人语气中的异样:“您知道些什么,对不对?”
老马头沉默地抽完最后一口烟,把烟锅里的灰烬磕在手心里,搓了搓,撒在地上。他站起身,佝偻的背影在门口顿了顿:
“年轻娃子,有些事儿…不知道比知道好。”他掀开门帘,刺目的阳光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瘦长的影子,“养好伤就走吧。这地方…不干净。”
说完,他佝偻着背走了出去,门帘晃动的瞬间,陈忘川似乎看到老人腰间别着个什么东西——一块青灰色的、边缘磨损严重的石片,上面隐约有鱼鳞般的纹路闪过。
胖子张了张嘴想喊住他,被陈忘川一个眼神制止。两人听着老马头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消失在戈壁干燥的风里。
“这老头…绝对知道点什么!”胖子压低声音,急得首捶床板,“你看见他腰上那玩意儿没?跟咱在祭坛里见的那些石雕纹路像不像?”
陈忘川没回答。他盯着地上老马头撒的那撮烟灰,突然发现灰烬中混着一点奇怪的暗红色——像是某种碾碎的干枯植物,又像是…风干的血渍。
窗外,沙漠的风呜咽着卷过村舍,像是无数亡魂在窃窃私语。远处沙丘上,一只秃鹫盘旋着,投下不祥的阴影。陈忘川摸向贴身口袋,那里的双鱼玉佩正散发着微弱的、冰凉的触感。
葛云衣最后的话语在耳边回响:“去楼兰的车师族祭坛…找我…”
而老马头那句“这地方…不干净”,与其说是警告,不如像是某种…确认。